他们就真穷到这个份上,连请来的翻译都订不起酒店了?
裴医生倒好,一句话说得轻轻巧巧。
大冷天的,人家小姐姐小时候睡哪,总不能住他房间吧。
无语,纯纯大无语。
-
同一时刻,江乔在厨房里煲汤。
几个小时的炖煮,薏米仁已经变得酥软开花,她仔细地将飘上来的米壳撇出。
刚想尝一尝味道,门口就传来了锁开的声音。
紧接着,裴知鹤走了进来。
他脱下外套,换好拖鞋,刚从门廊尽头转过身,就看见了厨房里江乔忙碌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件羊绒质地的杏色长裙,软糯修身,柔顺的长随意散开在背后,单手用卡通图案的小毛巾掀起砂锅盖,另只手将汤勺轻轻搭在碗边。
她身上系着他常穿的那件黑色围裙,有些宽大,细细的带子在腰间打了个尾巴极长的蝴蝶结,显得少女腰更细了,仿佛他两只手就能掐住。
也许是这几天的气温回暖,或者是厨房上空飘来的蒸汽。
他莫名觉得有些热。
“你回来啦。”
江乔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细软的黑荡了一下,有几缕顺势贴在鬓边,被沁出来的汗珠勾住:“先坐下休息一下哦,喝点水,汤马上就好了。”
裴知鹤从中岛台下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就这样靠在原地,余光看她。
深秋的日落格外早。
厨房如一颗胡桃大小的宇宙,坠入橙金色的橘子海之中。
江乔就在这片温热海水的正中央,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粉,头和睫毛都被暖色的光滤成了淡淡的金色。
重新盖好锅盖,奶白色的蒸汽散去,少女的脸重新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在对他笑,杏眼弯弯,像终于等来了晚归爱人的妻子。
裴知鹤怔了一下。
看着她先从橱柜里拿出两人份的餐具,嘴里念念叨叨地在餐桌上摆好,打开餐厅的落地灯,再像他过去一样,戴上对她来说稍显大些的防烫手套,将砂锅放在隔热垫上。
她跑到对面去拉开椅子,仔细地装好一碗,朝他的方向侧着头问道:“不饿吗?”
裴知鹤终于回过神,他有些无措地把在手里捏了半天,却还未喝过一口的冰水拧回瓶盖放到一边。
拿起纸巾将手上融化的水珠拭干,才坐到那把拉开的餐椅上,犹豫地触碰到那只瓷碗。
很薄的骨瓷,触到手的一瞬间,就已经将他冷白的指尖烫到红。
他这才像有了几分实感,佯做平静地敛眸,缓缓开口问她:“……汤是特意给我煲的?”
江乔解下围裙搭在一遍,“对呀。”
“给裴先生一个人的汤。”
她绽开明亮的笑,在中间的三个字上加了俏皮的重音。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上半身凑近,像是不满意他怎么还不接过去似的,细嫩的手捧住碗沿,又向他轻轻推了一下。
裴知鹤垂下眼眸看着她,薄唇微启,终是没能说出一句合时宜的话——
只因他最初伸过来的那只手,一直在原地未动。
而她凑过来时似乎并未觉这一点,双手将他的手指一起捧住,柔软滑腻的手心贴过来。
像一个吻,降落在他僵硬的指尖。
只是一瞬,却有着摧枯拉朽之力,让他整个上肢都跟着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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