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侯谢恒身体虽然还虚弱着,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托三皇子李莱和皇子妃娜仁图雅的福,他体内的毒一点点拔除了,只要安心休养,不日即能痊愈。
失而复得的儿子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眼看着个头也抽高了不少。
谢恒不由得眼睛酸。脸上却笑得满脸褶子,嘴都咧到了耳后根,看着儿子在身边,饭都能多添两碗。
谢瑾瑜回来看到虚弱的父亲,二话不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给谢恒心疼得够呛,恨不能当时就生龙活虎。爷俩亲亲热热,晚上睡觉都恨不能一个被窝,把侯夫人都排挤出去了。
侯夫人看到丈夫安然无恙,眼泪也是断了珠子的流,跟丈夫嘘寒问暖了半天,嘴上连连念叨着阿弥陀佛,心里感激佛祖,晚上去佛堂念经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父子二人,谢恒身子毕竟还是虚弱,床上躺着的时候居多,谢瑾瑜跑前跑后的一会给他递水,一会给他端药。屋子里的下人都显得多余了。侯府的奴才多有眼色啊,父慈子孝的,儿子端来的药那是比太上老君的仙丹都好用,他们这会儿偷懒些,没人计较。
果然,侯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宝贝儿子,一口一个吾儿长大了,乖,一口一个辛苦吾儿了……
谢瑾瑜晚上洗漱完毕,脱光了钻进了谢恒的被窝。父子俩亲热的盖着一个被子,男人嘛,天生热血。谢瑾瑜不时地催促谢恒给他讲讲战场上的见闻,谢恒反而更关心谢瑾瑜怎么丢的,一路遭遇了什么。
谢瑾瑜就把离京之后,先是一路打猎游玩,后来遇到大雨躲到了万福寺,又讲到了漏雨跟沈芳结下了梁子,然后偷溜出山,被洪水拦路,回程的时候,沈芳躲马车里打呼噜……
大家最后留宿了杨村,又遇到了入了匪的灾民,紧要关头福宝为了救他,冲出了院子。
他被沈芳带着进了一个爬满了蛆虫臭尸体的房间的躲在了矮衣柜里,才躲过了搜查。
第二天遇到了吴平的尸体,福宝可能也遭遇不测了……
和敷衍侯夫人的态度不同,跟自己的爹,谢瑾瑜毫无保留甚至还夸张了些,也把自己内心的害怕坦诚的跟父亲说了。
谢恒面上未动,心里却跟着悬心和后怕,虽然是知道结果是好的,儿子已经好好的躺在了自己的身边,过程的曲折,仍是让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等到他听谢瑾瑜说和沈芳两个人步行往万福寺赶路,他的脚底都磨破了,谢恒眼泪不由得就冒出来了。
他不由分说的坐起身,就要捞儿子的脚丫子,谢瑾瑜乖乖的让他查看。
谢恒摸索着,轻叹道:“嗯,是有茧子了。”
说完没忍住还亲了两口。
谢瑾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好屋子烛光不亮,他爹没看到。
俩人又齐齐躺下,谢侯爷又问他后来呢,谢瑾瑜又说:“后来我和沈芳就躲到了大山里,我就病倒了。她给我抓东西吃,照顾我,背着我……”
谢恒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对亏了这个小丫头,她是咱们的恩人呐。”
谢瑾瑜又把后面两个人露宿山头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后又讲了下,他也不完全是沈芳的拖累,后来沈芳为了给他挡山风,被吹病了,是他收拾的蛇,做的蛇羹,味道极为鲜美(此处有夸张)给谢恒馋得口水直流,他都没吃上过他儿子做的羹汤!
谢瑾瑜着重地讲了他是怎么用爹给的匕,削铁如泥,剁蛇肉如同剁菜瓜,七尺咔嚓的利利索索,还有生火,可容易了,呼啦一下火就着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谢恒见了,心下好笑,内心还是对儿子极为骄傲。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别说生火了,火折子能会用就不错了。
估计生火没少折腾,他心下欣慰,又用帕子把不由自主掉的泪擦了又擦。
男子汉,仗剑走天涯才是锤炼,谢恒久经沙场又怎会不知,就是不舍得而已。
这次儿子苦尽甘来,也属实是吃了不少的苦,成长了不少。
谢瑾瑜不知他爹所想,还沉浸在自己讲述的故事里,他觉得天桥底下酒楼里面说书的都未必能有他说得好,毕竟他这可是亲身经历啊。
讲到他们下山,沈芳病了要踩到捕兽夹,是他推开了沈芳,像个真正男子汉一样的挺身而出!
谢恒没忍住鼓起了掌:“我儿侠肝义胆,好样的。”
说完了,又没忍住再次坐起身,掀开被子要看谢瑾瑜的脚,被谢瑾瑜拦住。
后来他们被歹人劫持到了一个茅屋里,有个坏人要杀沈芳,是他拿了事先藏好的匕,当机立断地把坏人给杀了。
说道着,谢瑾瑜又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谢恒眼神一闪,估计是歹人起了不好的心思,他儿子不能坏了女孩的闺誉所以含糊其辞。
他脸上一片骄傲,忍不住摸着儿子的头顶。
儿子长大了啊。
谢瑾瑜又讲到后来遇到了圆通和尚,本以为有救了,刚放松,结果——
“结果怎么了?”
谢恒配合问。
谢瑾瑜噗嗤笑了:“结果他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倒,晕了过去,四周的坏人也冲了上来——”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