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谷名为沉船谷,因为谷口有一处沉船而闻名,多年之前,这块地还是有河流经过的,随着岁月的洗礼和土地的变迁,此处的水路渐渐干涸,变成了6地,所以这个船就显得很突兀。
破船还有三千钉,这个沉船谷因为有这么个大物件横在这里,谷里本来就不宽裕,大批量部队经过,就几乎人挤人堆积在这里。
一枝枝沾满了桐油的燃着的箭镞,毫不客气地往下射去——
与此同时,两边又有巨大的落石从山上滚滚而下——
等高益部队反应过来了,前路被谢瑾瑜他们落石堵住,又有伏兵埋伏,想后路变前路,后路部队携带了辎重,堵得后路也没人能挤出去……
高益的部队一时间,如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火箭点燃了人,而人与人之间实在是太密了,如果有空地,尚可满地打滚,数万大军都堵在沉船谷里,摩肩接踵的,避无可避。
就如同火烧蚂蚱,一连串的人都烧得嗷嗷直叫。
再有落石,砸死的,烧死的,踩踏死的……
一时间,整个沉船谷犹如人间炼狱。
而始作俑者,正静静地在山上看着,他此时脸上并无得意的笑容,谢瑾瑜儿时,最喜欢追着谢恒问战场上的事情。
他以为的战场是马革裹尸的荣誉,是保家卫国的热血,是杀敌时候的酣畅淋漓!
谢恒每每听到,都不置可否。
或是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等谢瑾瑜自己上了战场,才知道他父亲的沉默。
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将军身后,有无数的弟兄跟随着,他们或许粗俗又鲁莽,或许不拘小节,或许不讲卫生,也或许娘们叽叽……
可人是情感动物,相处得久了,自然会有感情,每一次征战的时候,熟悉得面孔就会少了许多。
他们有的是家中的顶梁柱,有的才成了亲,有的才当了爹,有的……还没碰过女人。
可他们最终,却成了多少深闺梦里人。
多少白苍苍父母梦里的期盼。
谢瑾瑜面无表情地看着谷内惨叫声,呼号声,起初还是震天动地般的鬼哭狼嚎,不多会,声音就小了,声息弱了许多,又有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先前痛哭嚎叫的,渐渐变成了无意识地哼哼呻吟。
“他们虽是敌人,也是人。”
谢瑾瑜眼眶不知不觉也湿润了。
两国交战,自己的人舍不得死,死得就只能是敌人!
可敌人,他也是人,也是人父,为人夫,为人子。
他不仁,只因他要把仁留给自己的百姓!
谷内士兵踩踏死去的,烧死的大半,但是他们人数众多,还是有勇士和幸存者,他们身经百战,尤其是高益的前锋军,后路既然被堵,既然是中了埋伏,怎么都是死,莫不如死在冲锋上!
高益的将领带领着士兵只朝着谷口杀了过来,只要过了这个谷,就到了高益。
谷口虽然有落石,但是他们人多,只要把落石移开,自然就给后面的部队开了路!
高益的将领身先士卒地不要命地往谷口冲,后面的侍卫队也不要命地往谷口冲,谢瑾瑜再次下令放箭。
无数的箭犹如箭雨密密麻麻地射下,谷口很多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可纵使是这样,这些人顶着伙伴们的尸体作掩护,也还是往谷口方向艰难挪进着。
只要把石头移开,自己活不回去,也有人可以活下去,总好比都死在这里强。
抱着这样的信念,先锋队把山谷处的埋伏撕开了一个口子,终于可容几人通过的路,路的那一头,就是光明。
高益,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家人!
谢瑾瑜身边的副将请命:“将军,让我领队前去截杀,我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