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出场的时候到了。我跟他们要了个小手电,固定在领口,从下巴往上照着脸,夸张地翻着白眼,咧开嘴角露齿一笑,给介错和昂都吓得后退了两步。我心知有效,披上掉毛的鹅毛大氅,用那天跑龙套学会的动作和步法甩着水袖,随着戏文从黑暗中飘然跃上舞台。
这下连剧院里的男人也都吓跑了,就连祭司的助手都跑了好几个。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我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从来没有那么轻松就把人摒退的经历,竟然还有点上瘾,真是人的潜意识下多少都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祭司仍然站在原地,手背在背后,稳如泰山,目不转睛地瞪着我。我看他不怕,接连做出更诡异的动作,企图把他吓跑。
可祭司还是面无表情,毫无惧色,手缓缓从背后伸出,却是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了一把来福枪,淡定地上膛,端起瞄准了我。眼看着避无可避,我也伸手到戏服里摸自己的两把枪,准备随时开火反击。
只听旁边有人娇喝一声,乌黑的来福枪口一偏,竟是阿原弃了轮椅,一下子跪伏在祭司面前,生生用手压下了枪口。她低眉顺眼,虔诚而急切地跟祭司说着什么。祭司似乎十分不耐烦,却又被她压着枪口不好动粗。我顺势关闭了手电筒,遁入黑暗中,边跑边脱下戏服抛在一边。介错他们早已经趁着掩护,将封迁带出剧院。
我混在奔逃的人群中跑出剧院,看到停在大门口的车已经动,便迅奔过去跳上车。
“就你?”
介错问,“素查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祭司果然是有备而来,他袍子里有武器!我们必须去救阿原!”
介错道:“阿原有很强的控制局面能力,相信她能拖延一阵子,全身而退。重点是那个蠢人素查!你先开车带他们走,我去找素查,天亮去找你们会和!”
说着,他跳下车奔赴剧院。
我应了一声:“你自己多小心!”
便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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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片地区我并不识路,刚要开进小巷,赫然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拦在车前。我急刹车停住,看清楚拦车的又是安亚,便叫昂开门拉她上来。
安亚一上车就利索地爬到副驾驶,手脚并用比比划划急切地跟我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昂说:“看样子她是在给你指路,可以相信的话,就照她说的走!”
安亚果然是在指路,顺着她的指示,我们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半天,来到一扇卷帘门前,安亚先下车,拿出钥匙打开卷帘门,让我开车进去停放。
这里像是一户人家的小院,有外墙,顶上还盖了石棉瓦,颇为隐蔽。停好车,安亚让我们跟着她,进屋以后才现这里其实仍是一栋窄而深的楼房,刚才我们进来的地方是后门,往前走,扑面而来一股油腻味道,像是个餐馆的厨房。安亚带着我们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楼,打开一个房间,里面都是刺绣的半成品,五颜六色的线团码得整整齐齐,占据了半个房间,想必是安亚住的出租房。
安亚很大方地示意我们把封迁安顿在她的床上,丝毫不在乎弄脏她的被褥。然后她再次匆忙出去。
看着安亚的背影,我不禁赞叹道:“真是个能干的小姑娘。”
昂密切观察着封迁:“封哥已经昏迷了。姐姐,他不会死吧?”
我闻言过去查看,但是看到那些深可见骨的化脓刀伤,还有坏死的皮肉,却是一筹莫展,比那时候看到介错的脚伤还为难。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