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变得破碎。她隐约记得韩峥在凌晨时分,将魂不守舍的自己送了回来。
她记得自己躺在榻上,呆呆望着账顶,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她记得自己麻木地看完大哥送来的信,又麻木地回复了他佯装无事生,粉饰太平。
颜乔乔咬住唇,喉间隐隐溢出的呜咽就像一只受伤的兽。
她忍不住想,父兄被江白忠杀害时,是否和她濒死时一样痛
他们一定更加焦灼,因为他们还要担心身处韩峥宫中、无依无靠的她。
下唇传来刺痛,她咬破了唇,温热的血液缓缓淌过下颌。
“爹爹,哥哥”
她蜷起身子,指甲刺痛了掌心。
韩峥
这一世,无论她如何报复,皆是他咎由自取
又一阵寒风刮过满树红云,拂起她的乌丝。
身上倒是丝毫也不冷。
她低头,怔怔看着暖绒绒的大氅。
这一世,已经变得不同。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攥住这件厚实的衣裳,仿佛抓住了自己鲜活跳动的心。
感悟了道意,她便能够感知灵气,从此踏入修真之途。
这一阶段被称为“入道门”
,她需要吸纳天地之间散落的灵气,用以淬炼身躯、巩固道意,以达到辟谷养气的先天之境。
她也是修行者了这一世,绝不再沦落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要精忠报国
念头一出,颜乔乔唇角不禁轻轻抽搐,心下一片无言。
她真是被离霜荼毒太深。
想起冷面女官,颜乔乔咬住唇,心绪复杂难言。
“扑棱”
一只青鹰落进院中,悬在颜乔乔面前呼呼振翅。
金黄的脚腕上系着一只青竹筒。
是大哥颜青的来信。
颜乔乔心脏“怦怦”
跳,颤着手指取下信筒。
她已有整整七年不曾亲手触碰过亲人之物。
青鹰歪头看了看她,见她有回信的意思,便扑棱棱飞到窗台,蹲下来梳理羽毛。
颜乔乔走进屋中,随手点燃九盏青铜连灯。
暖黄的光线蕴满房屋,她从竹筒中取出信帛,坐到窗下细细地读。
颜青每次写信总喜欢唠叨,以往她总是嫌弃地一目十行,今日却是用指尖触着,一字一字研读。
上一世,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失身于韩峥,神思一片混沌,全然不知颜青说了些什么。
今日意外现,颜青竟在信中提到了这场春日宴。他说他的朋友给了他确切消息,今日春宴少皇公良瑾会出席,颜青希望颜乔乔能够厚着脸皮,替他向少皇殿下讨一幅字。
颜乔乔“”
她捂着脸,闷闷地笑了起来。
万阵台。
成功噎住公良瑾,白胡须小老头不禁露出暗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