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一夜辗转。
天将明时,终于浅浅睡了一会儿。
听得主屋那边传来一丝开门动静,她立刻翻身而起,顶着两只黑眼圈离开厢房,快步迎向公良瑾。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他身穿深灰锦底乌云暗纹的长袍,外面罩着纯黑大氅,束用的也是黑玉冠。
整个人气势稍显冷沉,颜乔乔有些吃惊,小心地抬眸望他。
视线相触,公良瑾颔,浅笑。
他放缓了脚步,让她跟在他的身侧。
偏头,温声问道“认床”
颜乔乔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
眸光清冷带笑的殿下,仍是素日平易近人的殿下。
“有一点。”
说着,她不禁有些赧然。
其实睡不着的时候本该利用“秋瑟”
道意来修行。只是她以为下一瞬间便能睡着,于是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
公良瑾侧身吩咐左右“将我名下所有宅邸卧房更置为昆山院制式。”
“是。”
颜乔乔睁大眼睛,心脏没着没落地错跳了一拍。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公良瑾淡笑“同样的错,岂可再犯昨日怠慢了。”
颜乔乔心神一滞,涌起无限激荡。
得君如此,臣复何求。
大儒司空白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庭院。
当初二十几名学生同时给他递上房契,他没看上繁华正街的七进院落,也没相中闹中取静的临湖大宅,更不喜边郊的温泉庄园。
偏偏就选了这一处邻里养着打鸣大公鸡的破落院子。
公良瑾与颜乔乔上门拜访时,司空白正叉着腰、扯着嗓子,与邻居大娘对骂骂那天杀的大公鸡打断他的梦中洞房。
莲池事件之后,苏悠月已被大儒无情逐出师门,去向不知。
颜乔乔跟在公良瑾身后,老老实实行了礼,闭紧嘴巴,听着少皇殿下与满心不爽的大儒寒暄客套。
没多时,司空白便被公良瑾哄得心气舒畅,愉快地挑着眉、捋着须,放下荷花池畔的恩怨,将这对宿敌之徒领入屋中。
坐定,公良瑾简要道明来意。
一问离魂症,二问赤红之母。
颜乔乔攥紧双手,盯住司空大儒那张熟悉的老脸,心脏在胸腔中“怦怦”
直跳。
无论哪门课,眼前这位皆是泰山北斗,该不至于被这两个小小的问题难倒吧
听完来意,司空白缓缓眯起了一对智慧深邃的眼睛,道“算你找对人了。”
颜乔乔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离魂症嘛,”
大儒抄起手,感慨道,“在我云游四海讲学之前,世人甚是愚昧,将此症归因于鬼上身、妖邪附体,烧死患者了事。”
公良瑾倾身道“您老功德无量。”
大儒谦虚地摆摆手,双眼更是弯成了一对老月牙“不足道哉如今嘛,对此异症倒是有些小小的心得。倘若是魂体不安,睡眠时频感魂魄离体、梦魇缠身者,服安魂汤、镇魂丸,令心肾相合即可。此为辅药。”
公良瑾颔,颜乔乔有模有样地学。
“如少皇瑾所言的情形嘛,有些难,汤药起不到太大作用。”
大儒道,“不过,却也不是无法可解。”
颜乔乔连连点头,双目灼灼有神地盯着大儒,摆足了在黑木楼应付夫子的架势。
大儒捋须道“我有一梦修老友,可渡你潜入患者梦中,帮助其中一魂杀死另外一魂,便可根除异症。只不过”
颜乔乔急切点头“嗯嗯您说,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