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梨已经换了两块卫生棉了,都是那种加大夜用的。
也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身体原因,或者是程屿那个狗东西刚才在办公桌上跟疯了似的……
“应该没事,我问过姐夫了,他说选这款的副作用比其他的小……”
江清梨煨在沙上,小脸煞白,连梨涡都没什么精神了。
蓝晓幽:“你连这个……都跟秦老师说了啊。”
“嗯。”
江清梨眨眨眼。
跟秦书贺,她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十三岁那年她成人,姐姐江月橙正好去外地学习。
她一脸无措地看着满裤子血,吓得连遗书都写好了。
最后,卫生棉还是秦书贺给她买的,生理知识也是他教她的。
江月橙和秦书贺,就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如果,如果没有生当年那些事。
姐姐姐夫应该会跟这世上任何一对情深伉俪一样幸福,她的小外甥们,应该也已经满地打酱油了。
可事实是,江月橙从八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摔得身异处,肚破肠烂。
现场足足清理了六个小时,才把最后一滴血迹,最后一片皮肉组织冲刷殆尽。
清理工对警察说,他们在一堆内脏中捡到了一对儿核桃大小的胎儿,透明的身体,手脚清晰。
彼时的江月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是双胞胎。
江清梨无法强迫自己再去回忆当年的细节。
她会咬破嘴唇,会抓烂沙,会恨不能在心底将那张嘴脸撕得面目全非。
她蓦然想到了程屿。
同样是晕血,她是怎么样靠着坚韧的意志,滔天的恨意,站在洗鱼摊,屠宰场,用最直观的视觉冲击去逼迫自己,一点一点麻痹克服下来的?
而程屿这样自持矜贵的大少爷,估计也就是不小心看了场恐怖电影,才落下心理障碍的吧?
矫情。
江清梨咬咬牙,端起红糖水大嘬了一口。
用蓝晓幽的话说,这是喝出了烈酒一样的恩怨情仇。
……
下午五点半,程屿的车停在了江清梨家公寓门口。
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他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陈凛从后视镜瞄过去,内心难免不起波澜。
以前的程屿从来不会这样,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流,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从容应对。
无论是机场罢工还是交通事故,哪怕是之前那件事……
也只是留下一点ptsd。
可自从这个江清梨闯入他的世界,一切都开始围绕新的规则秩序失控了起来……
“给她打个电话。”
程屿不耐烦地对陈凛道。
滋滋滋,江清梨的手机响了。
蓝晓幽和金源守在江清梨的沙前,面面相觑。
她下午窝在沙上睡着了,一觉睡到快四点,嘴上挣扎着说要起来换衣,可是两眼一闭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