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其貌不扬的项链并不是装饰,而是博尔顿为表彰她在末裔葬地豁出性命护主,所颁的巨牙肖像。世界之子信仰中的极乐天境叫天赐之国,只有当提灯丧妇战死,才配享有这种殊荣,并带着它被献以焚礼。这小玩意与夜风一样也是飞陨,所以露娜觉得不妨可以一试,靠它来找寻自己的珠子。当这些屁话说完,她让我闭嘴别再一味提问。
说回火山岩流河,十多分钟前的我,觉得既然地方都到了,不如去跋涉一番。然而这鬼地方会不会也是假象,表面看像喜马拉雅峰,没准实际会很烫,人若盲目乱闯,没准还未靠近就被气化了,故而很是迟疑。丧妇却不那么看,她说在吕库古阴宅附近地底也有类似的活火山,只要别被岩浆扑中,池子是可以靠上前的,虽然气温高得吓人,但不至于会被烧死。道完这些她寻得了由头,开始调侃起我来。说前一次在阴蜮时,咱们兰开斯特四人里,除了吕库古小姐不怕死外,最胆大的莫过于我。怎么这回显得缩手缩脚的,活像个娘娘腔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才是最大的本钱,你懂什么!”
我自然是义正言辞地怼回去,可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是啊,老子有什么可害怕的,寄魂krys的多数就是我异世界的老婆,她那招真空血爆连闪灵都拿她没辙,而我又是她的逆鳞,这还怕个鸟?
“真空血爆是她偷来的,小苍兰真正的绝活是级圣埃尔摩之火。”
丧妇暗自窃笑,一把拖过我的手,说:“我觉得她没准已逃出了吕库古山庄,这样最好,博尔顿始终对她念念不忘,毕竟小苍兰给人的印象太深刻,如果还没走的话,正巧可以当面问她一些问题。”
“论实力你斗得过她么?我那个败家娘们,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论单打独斗,我能够瞬间干掉她,但麻烦的是圣火。它实在太巨大了,直径过八、九十米,轮滚时覆盖住整片区域,度比起闪电还快,只要挨上一板子就被烧成焦炭了。”
露娜回头扫了我一眼,叹道:“我觉得这世上再没人会比她,对你更痴心不忘的。小苍兰是个好女孩,如果没有横皇跑来插一杠,你俩本该是幸福的一对,可惜她已经战死了。”
“我所恐惧的,正是这种性格的女孩,如果哪天给她误解你在外胡混,那么半夜睡下后便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也许你不明白,我与自己哥们是截然不同的人类,他俩缠手没准才是天造地合的一对,但对我很不适合。在我看来,那简直就是毒药啊!本性使然,我是以收割无计其数的女人为目标,不爱被束缚在一个情人或一个家庭里,去当个完美丈夫。”
“这点,你倒是与我儿子挺像。”
丧妇撇撇嘴,语重心长道:“我挺不能理解你们这代小孩,人终究要安定下来,年轻只是一瞬,快到你回过神时已七老八十,白白浪费了可惜。”
“我还很年轻,总感觉要立即承担义务这种事,有些天方夜谭。相比较她,像dixie,甚至像勿忘我那种类型,更让我着迷。她们比较年长,不会像个流鼻涕的小丫头情窦初开,拿得起也放得下。我其实很可悲,注定不会有善终,也许一生孤寂,也许活不过三十,还是来去无人惦记,会比较好。”
我随着她开始去爬嶙峋怪石,朝着熔岩池深处进,边走边说。
“你是说紫眼狐狸么?你惦记着她?老天,这算是恶魔间的惺惺相惜么?真是臭气相投,还好我亲眼见证她已经挂了,并且是死无全尸!獍行举手投足都是为了利用而利用,一分钟前还与你汗流浃背在干那事,下一秒就能将你开膛破肚。”
一种厌弃表情浮上女招待的脸庞。
“你对她有偏见。”
我结结巴巴回应,说:“而且别忘了,雷音瓮她救过你们的命!”
她狐疑地扫了我一眼,问:“话虽没错,但我看下来,你尤其喜爱追逐岁数大自己很多的女人,连自由宪兵的樱桃,也比你略大。难道说你想图财害命她们?抑或者是个变态么?”
“你丫可真是逮到机会就狠狠报复,说的什么鬼话。过去在阴蜮时我觉得你们暗世界人马彼此间吵闹不休很有趣,什么出格的话,都不用过遍脑就能直接开喷,给我感觉像个喧闹的班级。日常生活里,我比较尊敬年长自己的女人,她们处世久了拥有大智慧,你也很博学,仅此而已啊。”
我撇撇嘴信口应答。可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回事。勿忘我是我这辈子很难忘却的一个人,我不知对她的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只因她是个恶毒bitch。与dixie相比,紫眼狐狸更刺激,你完全不必将她当成是名女性,可以随心所欲开各种恶俗玩笑。
她天性本就放荡,又喜爱捉狭他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极难揣测其真实所想。而在与我这种小孩扯淡时,甚至连面具也懒得带,口吻那叫一个随便切换。在当初林锐失踪的几小时里,她与我搂搂抱抱,并让我别记挂在心,说什么女人也是兽类,比男人更有生理需求。
“嗐,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反正她已经挂了。对了,那匹吃人的大马呢?现在怎么样了?”
久而久之我想到个其他话题,一抬眼现面前空空,丧妇早已是走得不知去向。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说着话自顾自跑了呢?”
我与不同年龄,肤色各异的许多女性逛过街,她们都有个特征,那就是一旦被什么吸引,闷声不响便独自走开,以至于你不得不打她们人究竟在哪。就在我气恼不已时,岩池前的低丘上传来丧妇的声音,她正站在一块怪礁背面,向我连连挥手,示意靠过去。
往上的石面已呈碎块化,不仔细看活像个堆煤的集散地。丧妇正弯着腰,俯身在一块巨礁前摆弄。走得近了,我见到那是只白色的高跟鞋,在它边上摆着一只背包。
“她果然走的是这条路,虽是我帮着穿戴打扮的,但却记不得鞋究竟是左脚还是右脚。”
随着露娜身姿越靠近,手中的挂饰也越摆动,就像有条无形的绳索在牵引。她深感诧异,不由捧起皮鞋,自言自语道:“难道夜风在鞋帮子里头呢?可这鼓鼓囊囊的又是什么?”
顺着头灯幽绿光亮望去,高跟鞋里果真横插着东西,那是块布满气泡的火山浮石,约莫有成人拳头般大小。露娜费劲地掏将出来,凑到耳旁晃动,闻听破石头内部有撞击声,便将之摆上怪礁,拿自己的飞镰刀背轻轻一嗑,这层硬质石皮立即裂成数瓣,滚出颗鸡蛋大小的宝石,闪烁着诡秘的紫红色薄光。
“仙女天晶?果然是无价之宝!可她为啥要将这东西塞在鞋里?”
丧妇浑身一激灵,揉了揉眼左端右看,视线越过背包,不由怒骂道:“这个傻妞是不是脑子被枪打了?怎能干出这种事?上亿英镑的钻石看也不看,就这么随便乱砸给彻底毁了!”
闻听我心头不由一阵悸动,小心翼翼从她手里接过详端,这是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如胭脂般的粉红,拿在指尖摩挲,当皮肤划过表面后瞬间幻化,成了青色或妖娆的绿色,十多秒后才又慢慢复原。不仅如此,钻石中还有各种晶体组成的图案,宛如一座巍峨的宫殿,单从外观看,就知道其价值连城。而叫丧妇恼火的是,离我们半米之外掉着另一颗天晶,已遭到粉碎性碾压,感觉像是krys举着榔头狠命砸去,将它破得四散飞溅!
“你们兰开斯特的人都是疯子吗?男的不正常,女的更神经!”
女招待痛心疾地掬起流质,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不久后她慢慢回过神来,与我四目对视,问:“她是靠什么砸得这么稀烂的?仙女天晶可是堪称天下最坚硬的宝石,只有极少数的化工品才能破坏结构。怪了怪了,这只破包又是哪来的?给她梳妆时我未见傻妞有背它进来,难道是你给她的么?”
“我没给过她东西,不过这包我倒是见过!”
我伸手抓过包,转向正面,果然包带上被人写着歪歪扭扭的一个字母—p1um。我摆摆手让女招待别再咋呼,开始说起这东西的由来。
在逃出山铜矿井的最终一战,我们一行在调查车厢设施时,捕获了一个新生代年轻獍行。这个未成年少女自称名叫杏子,这只包当时斜背在她肩头。虽然我深知与她有渊源,但此人贼眉鼠眼给人第一印象实在很差,与十年后长大成人的她那种端庄正派气质,简直判若两人。因此我始终提防着她,并在临行前对眼镜一番耳语,要他多留个心眼。哪知我走后才没多久,吕库古小姐就被其耍得一愣一愣,差点在深雷场丢了性命!
当时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吕库古小姐了,恨得牙根痒痒,并誓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她与她的同伙桃子斩下脑袋,血祭亡友。此刻见到这丫头的物品,前尘往事翻涌上来,令我五味杂陈。不过这家伙的包,又是怎么跑进涡地来的?难道她也在这里么?
不多久,丧妇在附近石缝中翻到自己的夜风,这说明破包是在打晕我后,由kris背着带入涡地的。哪怕不是,她人也曾到过这里。总而言之,想要立即找到答案,目前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