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绣了拆、拆了绣的一方帕子也初见雏形。
我选了月白色的轻罗,只在帕子一角绣了母亲最常画也最常绣的梅花。因为绣工不怎么样,又觉得怎么也绣不出记忆中母亲画的样子,所以帕子上针眼比梅花多,实在难看。
我迟疑了一下,把整张帕子拿远看看。
嗯乍一看还挺像模像样的。
我又有了一点自信心,收回手,细看那点点红梅。
看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拆了其中一朵梅花,从头开始。
没办法,系统任务给我带来的阴影又来了,就算没了任务完成条件,心里的那杆秤也在报警。
“你在做什么呢”
我正绣得认真,全情投入,不防身后突然有个声音,惊了一下,手中的针便扎错了位置,让这方可怜的帕子上又多了一个不必要的针眼。
“原来是清儿姐姐,吓了我一跳。”
我回过头,迎上那张无论何时好像都在嘴角上扬的娃娃脸“我在绣花呢。”
清儿的目光越过我,盯住我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若有所思
“我们二小姐有一天好像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一方类似的帕子,也是绣着梅花,乍一看你绣的,还真有点像那个。”
我心中立刻冒出一个念头。
不会真的那么巧吧,我母亲卖到荣国府的帕子成为了这些太太小姐们互相馈赠的硬通货
虽然觉得我八成是想多了,但是我还是把手中的帕子送到清儿眼前
“当真很像吗你再细看看,也是这样的梅花吗”
清儿只细看了一眼,就很果断且诚实地回答
“哦,不是,那个比你绣的这个好看多了。”
或许是熟能生巧,我的绣工肉眼可见地进步飞快,和之前在家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水平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知不觉,我身边已经多了一沓一模一样的红梅花手帕,每朵花的位置都丝毫不差,简直像是批的。
原因无他,只是我的画工仍然捉急,实在是难以创作出新的花样,只能在记忆里苦苦描摹母亲笔下的那支梅花。
常常是绣着绣着,就想起那些折了梅花插在瓷瓶里临摹的冬天,和搁下笔,凑近梅枝轻嗅的母亲,于是眼眶酸,必须停下做眼保健操。
不知为何,清儿每天总是陪在我身边,看我刺绣,一看就是一天,也不嫌无聊。
到后来,她甚至也开始跟我一起做眼保健操了。
“这是通筋活络之术,之前我家附近有个郎中教我的,听说能治老花眼。”
我毫无心理负担地瞎编。
“嗯,我确实觉得最近看得比之前更远了,也更清晰了呢。”
清儿依旧很擅长附和。我抿嘴,并没有拆穿。
“这个送给你吧,清儿姐姐,我不好意思说这个是那瓶头油的回礼,只当是谢谢你连日来对我的照顾吧,希望你别嫌弃。”
清儿的眼睛亮了一亮,接过手帕,道谢不迭。
顺水推舟地,我将那些梅花手帕都分送了船上的姐妹们。
每日共处一室,就算还不知道有些人的姓名,大家也都已经混得脸熟了。每个人接过手帕,都满脸堆笑,连连道谢,很是开心的样子。我狠狠地在这些人中间刷了一波存在感。
唯有当日在街头顶撞我的那两个人,我素日冷眼看她们两个出双入对,要好得很。不知为何,她们二人对我的敌意半分未消。
“妹妹是贵人,一来就得清儿姐姐另眼相待,我们不敢受妹妹的礼。”
那两个人不轻不重地顶道,我顿时觉得手里的帕子有些烫手。
“大家都是一样的,什么另眼相待呢两位好姐姐,且快收着吧。”
我向来无视这些莫名其妙的敌意,相对地,却从来未探究过该如何化解。将手帕塞入她二人手里,我匆匆地回身走远,心里嘀咕了一路,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翌日在船舱外放风的时候,我现什么东西系在栏杆上。走近一瞧,正是两方红梅花手帕。
我将它们从栏杆上解下来,攥在手中,一时不解何意,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更不知道她们是有意或无意。
正在反复思量,本来泊在湾中的船猝然起了锚,顺着风漂出渡口,我一时不防,一个趔趄,连忙松攥着手帕的手抓住栏杆。
我怔怔看着水面,那两方手帕已向前飘远,落在水中,看得见,却捡不回来了。
“又在呆”
“又在背后吓我。”
我施施然转身,回敬清儿,她果然很给面子地笑了。
“没有啦,只不过是你每次都恰好站在我前面。”
她眼珠一转,岔开话题“你有没有感觉到,这艘船起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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