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几天,梁小东就现大街小巷贴满了寻找田有亮的启事,但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少出门,出门也只是买菜。不过,让他感觉到安心的是:警察没有找到过他,田有德的人也没有再监视他。
梁小凤,梁小鸣,梁小九回娘家的次数开始增多,梁三娃还像是以前一样重男轻女,认为嫁出去的女人是泼出去的水,梁小凤,梁小鸣,梁小九在家吃饭时,梁三娃一双眼睛总贼溜溜地瞄着,一旦看到姐仨谁吃得多了,他会横瞪她们,然后用筷子碰触她们夹菜的筷子。刘玉兰忍了几次,最后她不忍了,有一次,吃饭时,刘玉兰双手掐腰站着,瞪着梁三娃说:“闺女和男娃都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三娃子,你可不能太偏心了。”
梁三娃说:“我从来都不偏心,你这疯婆子今天抽的什么疯?”
刘玉兰说:“三娃子,你不想让女娃子们多吃,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梁三娃干脆摔了筷子,瞪着刘玉兰说:“你这婆娘疯言疯语,是皮子紧了,需要松动松动了。”
梁小凤,梁小鸣,梁小九纷纷劝说梁三娃,刘玉兰。梁三娃和刘玉兰这才没打起来。后来梁小凤,梁小鸣,梁小九一来娘家,总会大包小裹地带礼物,从此后梁三娃再也没有因为女娃多吃一口而耍起来。
梁家的日子太平下来,时间一晃到了1988年初冬,这一天晚上,昏黄的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天空暮气沉沉,清冷冷的雪花仿佛鹅毛一样下着,道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和车辆,道路两边路灯66续续亮了。一辆吉普车从远方驶来,不一会儿在梁家的门口停下来。梁大东和吴秀丽从车上下来进了屋,向着亮着灯的厨房走去。
厨房那一盏昏黄的灯只照耀餐桌,四周无尽的黑暗笼罩着灯影,梁三娃,梁小东,刘玉兰围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放着几样菜品,有炒白菜,有花生米,有一壶酒。梁大东和吴秀丽坐在餐桌边上。刘玉兰为他们盛米饭,倒满了两杯白酒。
梁大东说:“小东,你的事儿办妥了,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春城市公安局报到。”
梁小东面露喜色,“我知道了哥。”
吴秀丽喝了一口白酒,然后吃了一口花生米,“小东,”
她说。“你记着,这次你能去公安局上班,我的父亲出了不少力。”
梁小东说:“嫂子,我会记住你父亲的恩德的。”
吴秀丽摆了摆手,“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恩德不恩德的,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吴家的这份亲情就行。”
梁三娃笑着说:“我知道你父亲为人豪爽,仗义,有空我会亲自登门找你父亲喝两盅。”
吴秀丽拿起酒杯,与梁三娃干杯,“来,丈人爹,”
她说,“我先和你喝一杯。”
梁三娃仰头喝酒,吴秀丽喝光杯中酒,也不等别人倒酒,拿了白酒瓶子为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不再说话,而是低垂着头,盯着酒杯的眼睛来回地扫视,片刻,她说:“小东,这次进入公安局工作,你并不符合条件,大东无计可施,我父亲为了你弄虚做假,你千万别整露馅了。”
梁小东当即愣了,梁三娃满脸凝重,刘玉兰看着梁小东的眼神里流露出焦灼,梁大东似乎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美滋滋地看着吴秀丽。
吴秀丽继续说:“小东,从此以后你给我记着,你是春城矿物局保卫科干事,不是置业公司开车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为你办事的人太难堪。”
梁小东说:“嫂子,你的话我记下了。”
吴秀丽站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挥挥手,梁大东为难地看着吴秀丽,似乎不想走,但是当他的目光与吴秀丽凌厉的目光对视时,他站起来跟着吴秀丽向外走。梁三娃和刘玉兰跟着出去,他们想再留梁大东和吴秀丽一会儿,然而吴秀丽告诉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嘱咐梁小东,没有其他的事,梁三娃和刘玉兰也不好再留他们,送走他们后又回到了厨房。梁三娃嘱咐梁小东,到了公安局好好干,梁小东知道他干的再好也没有用,因为他是一个杀人犯。为了不让梁三娃操心,梁小东满口答应。梁三娃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多喝几杯白酒后就没完没了地唠起来。梁小东厌烦先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梁大东开车接梁小东去春城市公安局,在车上梁大东交代梁小东到了公安局后别乱说话,梁小东答应,当吉普车开到春城市公安局时,梁大东却没直接带梁小东进入市局,而是把车停在公安局门口路边上,看着进出公安局门口的公安。
昨夜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宿,到了今天还没有停,今早上,鹅毛似的雪一直下着,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公安局门前两个警卫持枪站立。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民警神情肃穆庄严,他们有的拿着公文包进入公安局,有的面色凝重的走着。悬挂在门上的播音喇叭播放着一个女人严厉的声音:“从1983年开展严打以来,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全国先后打掉数百个犯罪团伙,目前整体的社会秩序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生产秩序有效恢复……”
梁大东掏出两根香烟,一根留给自己,一根递给梁小东,然后点燃香烟,一边抽烟,一边默默地看着窗户外,直到一个穿着白色警服,身形瘦高,面容憔悴苍老的老男性公安进入他的视线,他才扔掉烟头,然后带着梁小东下车,跟上老公安。
梁大东说:“林支队长,这是我的弟弟小东,今天我带他来公安局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