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汇钱,你们等我的通知。”
“知道了。”
李光明挂断了电话。崔始元张开双臂,连续蹬着自行车踏板,自行车笔直地隐没到黑暗里,他大叫:“明天我们就有钱了!”
崔始元这个人只是延市郊区的一个农民,他与李光明从小一块长大,为了生存,他曾经追随李光明到过哈城,投入到哈四爷的门下,由于初来乍到,他们只是哈四爷手下的杀手。1983年以后,全国严打,哈四爷吃了枪子,李光明逃到京海,先是从事搬运工,然后又在京海朝阳区朝鲜族人开设的饭店收取保护费,当然这所谓的保护费,是相当的隐蔽的,是以售卖高价洋酒为掩护的。这个时期,崔始元和朱庆之都曾经在京海以搬运工的身份,为李光明工作过。然而最近一阶段,京海又开始了严打,所以他们回到延市郊区躲藏起来。
“别吵吵了!”
朱庆之的声音传来。
崔始元抓住自行车车把,追赶上他。“庆之,明天光明哥就汇钱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六扇门的人听见了,一切可都完了。”
朱庆之的面色阴沉下来,扫视四周,马路上空无一人,四周虫鸣声不间断地响着,他的面色随即变得惨白。“这几天咱们就躲藏在旅店,什么地方也不去。”
他继续说。
崔始元说:“嗯!”
然后再也不说了,他默默的跟随着朱庆之进入一个偏僻小巷子里的旅店,然后定了一间房屋,两人睡到第二天中午,因为饥饿,这才找到一个面摊吃了两碗面条,然后去银行取汇款。李光明待他们不薄,给他们汇了五千元,在1989年,这个数目不算小,他们捧着钱,像是两个疯子,一个人捧着钱亲吻后,另一个人又捧着钱亲吻,等到路人都看他们,他们才觉得失态,骑着自行车飞也似地跑了。
最后找了一间条件不错的饭店喝酒吃肉,酒足饭饱后他们找到春城当地的瘪三,领着他们找到暗门子。
朱庆之坐在厨房一个破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烟熏得四周的墙壁黑漆漆的,灶坑的铁锅中有半锅霉的面条,苍蝇围绕着铁锅嗡嗡乱飞。屋里传来女人和男人淫糜的呻吟声。这让他显得躁热不安,他翘着的腿不断抖着。当屋里的声音停下来时,他又饥渴地看向房门,房门上挡着一个破棉帘子,房门打开,崔始元提着裤子从门里出来,那个女人就站在门边上,她搂着自己蓬乱的头,瞅着他笑时,她脸蛋的肥肉像是要挤破她的面颊。
“你来嘛?”
她说。朱庆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去吧去吧!别憋坏了。”
崔始元咧着嘴,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嘴唇,一边向屋里走,一边说:“来来,我来!”
他走进屋里,搂住这肥硕的女人,马上又松开女人,回身把门关上。
朱庆之坐在凳子上,掏出一根香烟抽,屋里传来女人咯咯的笑声,崔始元喘气声。朱庆之闭上眼睛,听到床板吱呀呀的响声,他眼中露出淫邪,片刻,崔始元走出来,肥胖女人站在门口。
“再来!”
女人说。目送着朱庆之和崔始元离开。
两人回到旅店睡到晚上,然后寻了一间饭店大吃大喝,连续几天,他们除了吃喝,就是玩女人,过了几天,觉得这个女人腻歪了,他们又换了一个,所以他们的花销一直都很大,有半个月,五千元就已经挥霍一空了。朱庆之觉得再向李光明要钱,也没什么不妥,因为他们再为李光明充当马前卒,然而崔始元怎么也不开口要钱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五千元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两个人半个月花了五千元,他再要钱一定会影响到兄弟们间的感情的。两人僵持不下,朱庆之面红耳赤,说话时指指点点,崔始元黑着脸,干脆背对着他,忍耐了一阵,终于爆了,他告诉朱庆之,不行就恩断义绝。朱庆之怕断了自己的财路,干脆又说不要钱了,但是想出歪点子,想抢劫暗门子。崔始元希望他们平安度过一段时间以免节外生枝,朱庆之不答应,只想着有钱潇洒,活个够本。崔始元最后拗不过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