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孙殿臣说,拉着梁小东回到车上。“大哥,”
孙殿臣继续说:“田有亮带着两个小子喝多了,现在正在夜总会里舞马长枪呢!”
梁小东仰靠在椅子上,头低于车窗,“我们就在这儿等他。”
他说,车厢里陷入沉默。
等了一会儿,夜来香门口没有人出来,梁小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前方胡同尽头的道路上,迷蒙的路灯灯光像是被黑暗吞噬,奋力的想冲破黑暗,但是却又无能为力,只在有限的空间里,散着冰冷冷的光,胡同里根本没有一点光亮,像是黑暗侵蚀的世界永远见不到光明。那夜来香门口的霓虹熄灭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梁小东注视大门,两个年轻男人搀扶着醉醺醺的田有亮走出来。
梁小东随手拿起黑面罩,套在头上,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其余人也戴上黑面罩下了车。
田有亮和两个年轻人毫无察觉,梁小东跑到他们近前,飞脚踹倒一人,田有亮瘫软在地上,“嘻嘻,这他妈的是谁呀?老子不怕天不怕地,可怕阎王爷索命。老子可没活够呐!”
他疯癫地说,从他口中溢出的酒气弥漫在空气里。梁小东一脚踹在他的头上,他顿时昏了过去。于庆利,赵胜利,郁亮,陈永,孙殿臣围着两个年轻人拳打脚踢,两个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孟红兵,孙殿臣拿着一条麻袋套在田有亮身上,然后捆好麻袋,把田有亮拖拽到面包车上。所有人回到面包车上。
孟红兵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他一坐在驾驶座位上,目视着前方,他说:“大哥,惠城老爷岭有乱坟岗,现如今事情做到这地步,我们也回不了头了,就活埋了这小子吧!”
梁小东说:“就去惠城老爷岭乱坟岗。”
孟红兵启动汽车,前照灯霎时亮了起来,汽车快行驶出胡同,另一辆面包车紧紧跟随。由于夜深,春城一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等出了春城天也没有亮,两辆面包车一路疾驰到了惠城郊外的老爷岭时,天色蒙蒙亮。两辆面包车沿着陡峭蜿蜒的山路上了山,然后把车停在半山腰,孙殿臣扛着麻袋里的田有亮,其余人或拿着铁锹,或拿着棍棒来到乱坟岗。
天空乌云密布,太阳刚从东方山峰上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升起,天地间昏暗不堪,冰冷的寒风从北方吹拂过来,树林中枯枝败叶像是脏污的柳絮一样哗啦啦地飘落到林地上,这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乱坟岗中,一阵阵寒鸦呱呱的叫声响了起来。
“兄弟这是干嘛?有事儿好好说嘛!”
麻袋中的田有亮苏醒了,他一边叫,一边挣扎着。
孙殿臣把麻袋扔到坟堆边上。
麻袋中的田有亮被摔的疼了,哎呀哎呀叫着在地面上翻滚一周。孙殿臣踢了田有亮一脚,田有亮浑身激灵,孙殿臣说:“你这瘪三像是猪一样沉,可把我老孙累的够呛。”
话说完,他的面色惨白,一双手剧烈颤抖。
田有亮说:“兄弟,我哥有的是钱,只要兄弟们不杀我,我哥哥一定会拿钱赎人的,兄弟,这世间,只要有了钱,什么事儿办不到呢?女人,房子,汽车,那还不是随便你们挑吗?放了我!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他话虽说的硬气,但是他的身子却像是筛糠一样颤抖,他的嗓子仿佛被手指掐住,他那嗓音像是从手指缝隙溢出来似的。
此时远远看去,套在麻袋中田有亮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瑟瑟抖,蠕动的蛆虫。
梁小东蹲下来,看着麻袋,“田有亮,”
他说,“你要是真有这份好心,得知秀娟的死讯后,你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田有亮听出梁小东的声音,身体颤抖得更厉害,结结巴巴地说:“东哥,秀娟人都已经死了,你干嘛和钱过不去呢?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把我家的密码箱号码,我家的钥匙交给你,你随便到我家取钱。”
梁小东觉得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他的秀娟,他的父母,这三个人和他之间的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况且即便拿了田有亮的钱,谁又能说得准,田有亮不是在实行缓兵之计呢?他拿起身边的铁锹,一下一下拍在田有亮的脑袋上,直到鲜血染红麻袋,田有亮身体僵直不动,他才停手,“埋了他。”
他说,扔下铁锹走到乱坟岗边的悬崖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