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族学读书习武的时候,大家放学后赌钱耍子,我想要赖一个同族兄弟两吊钱,区区两百个铜钱的账……结果,卢旵将我暴揍了一顿。”
“又后来,我读书不进,早早的进了羽林军。”
“因为年少无知,触犯了军纪,他祖父卢貅,令人将我重责二十军棍。”
“一点亲戚的情面都没有。所以……”
卢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他放开双臂,目光深沉的看着熊泰斗,语气幽幽的说道:“我想要说服自己,说卢仚并不是我亲儿子,也不是我太过亲近的侄儿。他爹,打过我,他祖父,打过我。”
“但是呢,我年轻时,家境不好,非常不好。我这一房人,在泾阳卢氏,算是垫底的那种破落户。”
“我重病了,卢旵掏钱给我买过药。”
“在羽林军,卢貅亲自传我枪法,更从他薪金中,拿了钱,为我采购练功的药物。”
“我记得很清楚,貅伯父那时候说过——莱国公府一脉,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难得有我这么一个还愿意流血流汗苦修武道的种子。”
“其实我没想过什么狗-屁-的卢氏的基业,卢氏的荣光之类。”
“我只是穷困极了,拼命想要博一个前程而已。”
“可是我读书不进,不会经商,更不可能有举孝廉当官的机会。我除了一条烂命,投身军伍拼一个前程,我还能怎样呢?”
“虽然有我自己的造化在,但是必须要承认,是貅伯父帮我在羽林军中站稳了脚跟。”
“甚至,你知道么?我娶我现今的夫人,那份彩礼钱,都是卢旵掏空了私房钱借给我的。”
熊泰斗的脸色又变得凶狠无比,他恶狠狠的盯着卢旲:“所以,你不答应?”
卢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声恐怖的海涛拍岸声从他体内响起,他的皮肤变成了淡淡的暗金色,眉心一枚金刚印浮现,身体骤然拔高了一尺有余。
他朝着熊泰斗冷笑:“丢你-老-母,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谋算我卢旲的族人?”
“我是内门真传。”
“你是外门护法!”
“老子亲传师尊比你师尊身份高出百倍,老子身份比你身份尊贵百倍,老子是大胤天恩侯,统辖北界城数百万精兵强将,你就是一个荒野散人!”
“你和我谈条件?”
不容熊泰斗回过神来,卢旲伸出长臂,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犹如大人摔婴儿一般,将他举过头顶,一把拍在了用三尺厚巨石板铺成的军用驰道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重拳砸了下去。
‘轰、轰、轰’,地面微微颤抖着。
熊泰斗被床弩攒射都丝毫无伤的身躯,被卢旲三两拳就打得骨骼爆响,起码断了七八根骨头。他半边面门塌陷了下去,嘴里不断有血水喷了出来。
卢旲一通重拳打得熊泰斗毫无还手之力,硬生生将他打得浑身酸软,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轻轻拍了拍衣衫,卢旲俯瞰着倒在地上,一脸惊骇的熊泰斗,悠然道:“六十年苦修?嗯?就这点玩意儿?难怪你只能是外门护法,而我才是内门真传!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的!”
“喏,滚回安平州,按照宗门计划动。”
“宗门戒律森严,你若是敢坏了宗门的布置,小心你的皮!”
“还有,我在镐京城,就不许你对卢仚以大欺小……在镐京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熊泰斗怒极盯着卢旲:“不许我以大欺小?那,我的弟子辈呢?”
卢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是卢仚杀了你的晚辈,那么你的弟子辈出手报复,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记住了!我允许你的弟子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找卢仚报复,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熊泰斗气急败坏的看着卢旲,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挨了一顿毒打,骨头断了七八根,居然还要欠人家一个人情?
可是……
想到卢旲恐怖的重拳,熊泰斗就一阵头皮麻,完全灭了任何与他争执的勇气。
门内真传啊!
真不是他这种外门护法能够相提并论的。
“就这么说定了。安平州的事情,定然万无一失。”
熊泰斗强忍着骨折剧痛,站起身来,走到运河边,一脚在运河上踏破了一个大窟窿,在冰窟窿旁用力吐了几口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