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路上,直到虞初踏出那片林子的那一刻,也未有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出来阻拦。
耀眼的日光倾洒而下,鸟鸣声接二连三,新鲜的空气中有熟悉的草木芳香,让虞初忍不住眯了眯眼,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从外朝里头看去,林子里只是因为树木茂盛遮掩了阳光,相较于其他地方,更暗一些罢了。
完全看不出有黑雾的痕迹。
许是在林子里神经都绷得极紧,之前听到的动静只怕是自己的幻觉。
面对身前这一大片陷入明媚中的林子,虞初心底压抑着的一丝忧郁顿时烟消云散,心情甚好的她低头看了一眼懒洋洋趴着的小狐狸。
笑眯眯的揉了一把毛绒绒的脑袋。
走了一段路后,碰到的人也逐渐增多,基本都是去林子打猎或者摘野果的。
虞初留了个心眼,特意寻了一辆人多的驴车。
“妹子啊,你这一人拎着包袱打哪来啊?”
驴车上一名挎着竹篮,包裹着头巾的妇人见有人来,一边朝内收了收竹篮给虞初腾出位置,一边问出了疑惑。
虞初搂紧小狐狸,将小狐狸的尾巴藏于袖中,察觉到旁人似有似无的视线,她敛了笑容,温和道:“家乡饥荒逃难,特地前来投亲人罢了。”
妇人眯着小眼睛,对着虞初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瞬间充满了同情:“难怪瞧妹子你这般瘦弱,脸色惨白兮兮的,许是好久没吃东西了吧。”
说罢,又斜眼瞥了一眼她怀里雪白的一团,又道:“还是畜生好养啊,随便给点东西吃就能活,瞧这猫长的多好。”
“不过到底还是姑娘年轻心软,想当年,我一个远方亲戚也是逃荒来的,那一路上可是把能吃的都吃了,那什么猫也是没放过。”
猫?
虞初面色不变,使了点劲儿压住想要动弹的小狐狸,温声道:“它食量小,好养活,更何况总归陪了我这么多年,自是舍不得它的。”
虞初忙着应付妇人,殊不知怀里的小狐狸此刻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呢。
听见一向没说几句好话的人破天荒夸了自己,难免会令狐高兴得头脑发昏。
饭量大,娇气的小狐狸耳朵微微一颤,脸上的毛发绯红了一片,娇羞一般将整个脑袋埋入了那充斥着冷香的怀里。
怪让狐害羞的。
虞初察觉到怀里的动静,垂下眸子抽空瞥了一眼,见其乖巧的顺着她的意思,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就连尾巴都乖乖的不乱动了。
她额间微拧的眉头缓缓松开,随即满意的移开了视线。
身旁的妇人仍喋喋不休地说着,压根没察觉到虞初的动静。
“我和你说,那户人家说起来也不是个好的,就凭着她儿子不知道从哪巴上了地主家的儿子,连带着将她和她那相好的一起进了人家的门,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
“俗话说得好,蚊子再小也是肉,那大户人家随随便便丢的东西也比咱们家的好哇。”
“不过我瞧那地主家的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看见女子就走不动路……迟到有一天会遭报应。”
虞初心思一动,思及之前那胖子威胁瘦子几人的话,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那地主家的儿子莫不是个胖子?”
“哟,敢情咱这镇上的名声都传那么远了,你这来逃荒的都知道了!”
妇人一拍掌,笑开了花。
眼看这妇人俯低了身子笑眯眯的朝她探来,这模样看着就像是上辈子,坐在大树下乘凉的大妈要搞事情的前奏。
虞初眼角一抽,连忙摇头:“婶误会了,不过是方才无意间听人提了一嘴罢了。”
妇人撇了撇嘴,坐了回去,没好气道:“指不定又是那几个混账玩意溜去山里打野了吧。没什么本事还学猎户逞英雄,猎了几只野鸡还好意思拿出去炫耀。”
“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山里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身旁的几个人坐不住,纷纷低声劝道:“林婶,你啊小声点吧,小心被旁人听了去惹麻烦。”
林婶,也就是那妇人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旁人见状,冲着虞初尴尬道:“对不住姑娘了,这林婶是个直肠子,方才说的话你莫要记在心上。”
虞初闻言,忙不迭点了点头。
想起在林子里不是死就是失踪的几人,心中默默的汗颜,幸好自己及时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否则往后若有人察觉到这几人失踪,怕是自己有大麻烦。
托身边几人的福,好不容易安静了好一会儿,林婶嘴闲不住,又开始念叨了起了旁人的八卦。
就这样,虞初愣是面不改色地听了一路,大到村头的老光棍和村尾的寡妇好上了,小到哪只野猫勾搭了家养的名贵猫。
在林婶好生劝着自己看好自家这只漂亮的猫,避免让它不被野猫勾搭的念叨声中下了车。
当然在妇人说出这几句话时,她全程都得捂住小狐狸的耳朵,以防狐狸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