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煦轻笑出声,一张斯文的脸瞬时镀上了几分光彩,“这才几日?东家若要给我涨工钱,也要等下个月啊。”
说完他又回院子作他的画去了。
胥姜盯着他,提醒自己千万别亏了他,万一人跑了,她上哪儿找这么个事事可心的去?
趁着时候还早,胥姜干脆顺着胡煦誊抄的内容接抄,二者一人在内院作画,一人在树下抄书,倒十分和睦安宁。
“胥掌柜!”
一道声音从巷口传来,胥姜抬头一看,原来是楼府摘柿子那小厮。只见他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十几只梨,正欢欢喜喜地朝这边走来。
胥姜捡了纸笔,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我家少爷……咳,老爷,我家老爷得知掌柜喜欢吃这梨,特地摘些,让我给掌柜送来。”
胥姜接过篮子,掂了掂,还挺沉,赶紧道:“一路过来累着了吧?要不要喝口茶,用些糕点?”
那小厮眼珠一转,点点头,“要的。”
胥姜引他进内院,他一进去便见到檐下的柿子帘,奇道:“竟有这样的做法?”
又见到正在作画的胡煦,便走过去看,胡煦见胥姜领他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多问。
“这画的不是胥掌柜么?”
小厮盯着画中的女子,啧啧叹道:“画得真好,虽然没有脸,却一看就知道是胥掌柜。”
“是吗?我瞅瞅。”
胥姜放下梨过来瞧,一瞧便笑了,“果真是像。”
胡煦微微抿唇,耳根子又泛起了粉。
胥姜拉着小厮来到外间书肆,请他安坐,然后去炉上倒了茶水,又拿了几块糕点请他吃。
吃完,小厮才磨磨唧唧道:“胥掌柜,其实我家……老爷,想问你要一坛子松蘑油。”
“不早说?”
胥姜敲了敲他脑袋,又道:“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她取来最后两瓮菇油,放在他带来的篮子里。想了想楼敬赏的十两银子,觉着自己也不能吝啬,便开了曹叔送来那坛薯酒,分了小半坛出来,让小厮一并带回去。
小厮吃饱喝足,辞了胥姜,美滋滋提着篮子走了。
胥姜回院子洗了两只梨,与胡煦一人一只。
“这梨真甜。”
啃完,她盯着还剩下的十来只,对胡煦说道:“要不然做成秋梨膏吧,润肺养气。”
胡煦沉迷绘画,没有作答。
胥姜便也不再打扰他,就着早上起的炉子,将茶壶换成了砂锅,然后出门去配辅料。
她先去隔壁米铺称了两斤石蜜,然后到陈大夫那儿称了半斤新鲜红橘皮、二两大枣、一两枸杞。陈大夫听闻她要熬秋梨膏,又给她抓了一两贝母。
回到肆里,砂锅里水已经沸腾,她先将石密下水熬制,随后开始削梨。削好的梨取芯切块下锅炖煮,洗好的橘皮刮去蜡衣,同枣子一起切成细丝,贝母则碾成粉,枸杞要去掉籽。
然后添柴煽火,等到开锅,再以文火慢炖,炖到水干、梨化,才加入橘皮丝、枣子丝、贝母粉、枸杞。直将梨膏熬至浓稠,入水即凝,方可起锅装坛。
坛子没几个了,胥姜搜罗半天,才搜出四五个空的,看来得再去托曹叔找他认识的窑工再买点了。
她摸了摸下巴,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既然这些贵人喜欢她做的一些小食,不如干脆去定制一批陶罐、瓦坛,印上书肆的招牌,如此,作礼送出去也知道来由,说不准还能替书肆抓来些客人。
拿定主意,她准备明日便去找曹叔,顺道去逛逛集市,趁时节再收些山货。一来可以熬制些在楼府应承下来的菇油,二来也好存些东西过冬。
她将秋梨膏装坛,随后又烧了壶水,迫不及待的冲了两碗来与胡煦分喝。
天色暗了,胡煦的画也成了,两人端着碗,一边喝秋梨膏汤,一边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