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春?”
胡煦回神,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勉强笑道:“怎么了?”
胥姜心头叹息一声,轻道:“我曾在蜀中,听过一种鱼的做法。”
“什么做法?”
“渡鱼。”
“何为渡鱼?”
“炒制佐料后加水煮沸,再将整个鱼放进去煮,便叫渡鱼。”
胡煦静静听着。
“鱼生在水里,化在水里,便是渡了。”
闻言,胡煦心头微痛。
胥姜垂眸轻道:“生死归一,是渡。来去归一,是渡。始终归一,也是渡。”
始终归一。
他有何始?又有何终?
既然无始无终,自然归于其一。
胡煦何等聪敏,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知道自己终究是迟了。
他从未开口,今后也不必开口了。
胡煦只觉得眼鼻酸涩,泪意上涌,硬生生忍住了,笑道:“这种说法倒是有趣。”
胥姜见他如此,心头直闷,却也扯出笑来。
“是啊,我初次听闻,也觉有趣,后来走的地方多了,才渐渐品出真意来。”
她顿了片刻,才又道:“大多时候,人与鱼并无不同。”
“竹春受教了。”
沉默片刻,胡煦给各自倒了一杯酒,随后举起酒杯道:“我敬东家。”
胥姜与他虚虚一碰,“我也敬你。”
敬一场相识,有缘无分。
喝完酒,胡煦缓了缓才道:“我该走了。”
“好,我送你。”
胥姜要起身相送,却被胡煦拒绝了,“不必了,我自己走吧。”
走出几步,又回头笑道:“东家说好的,第一本诗集要给我留着。”
胥姜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那我走了。”
胡煦走出门外,没有再回头。
胥姜盯着桌上的鱼,却顿时没有了胃口。她起身走到门前,白茫茫的天地,已经没有胡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