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锦哥不想让无忧将自己当个伤患那样搀扶着,可看看他紧绷的小脸,只得放弃了。
“你好像挺喜欢那个周辙。”
锦哥道。
自打那次受伤后,无忧就对外人的触碰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这仅见过几面的周辙竟能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锦哥想想就想皱眉。
无忧对着锦哥拍拍胸口,又指指眼睛。
锦哥冷冷一笑,道:“你觉得他是个好人?谁知道呢,在你不知道他要利用你干嘛之前,每个人都是好人。”
顿了顿,又低头对无忧道:“最近你和玉哥都不许再到镇上去,镇上大概又要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井台
墙头的瓦片出一声轻响,玉哥猛地惊醒,抬头看向窗外。却原来是莲花庵师父们养的那只大花猫又在她家的后墙上散步了。
见她看过来,那只花猫停下脚步,隔着窗户冲她轻蔑地“喵”
了一声,便跳回莲花庵中去了。
玉哥两眼空茫地望着那只猫消失的地方,脑中一片初醒的混沌。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正坐在观元巷旧宅的廊下,看着无忧追着丫环玩耍。身后,锦哥在窗下练着描红,太太和母亲则坐在堂前闲话着家常,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和美好……
一阵锥心刺痛闪过,玉哥忍不住闭上眼。儿时的美好,只能反衬出眼前的困顿和无助,所以她讨厌做梦,也讨厌回忆起过去。每每遇到这种时候,她的心里总会升起一股不知道该去恨谁的愤怒和烦躁。
玉哥睁开眼,这才现她正趴在母亲的床头,郑氏的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靠着床头也睡着了,大概她也在做着和她刚才类似的梦,此时母亲那常年紧锁的眉头竟松开了,唇角似也挂着微微的笑意。
玉哥心头一酸,不忍惊醒她,便轻轻从她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一边起身走出布帘,一边伸手去揉紧绷的面皮。
一大早,她就和锦哥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抱着郑氏痛哭了一场,以至于哭得脸皮都紧绷了。
昨晚,锦哥突然告诉她,答应她的香脂不能给她买了。玉哥虽然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家里的境遇还没好到可以给她买那种奢侈品。可今天一早,当她锦哥换下的衣裳上尽是一片污渍时,她忍不住了脾气。
比起讨厌做饭,玉哥一向更讨厌洗衣服,可偏偏锦哥还总是不爱惜,老是让衣服沾上一些难以清洗的污渍。而更让她生气的是,无忧再次像以前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站在锦哥一边。
这白眼狼,下次再有什么好吃的,再也不给他了!
玉哥一边着狠,一边愤怒地瞪着木盆里的脏衣服。她真该把这些衣服就扔在这里,叫锦哥回来时自己洗,看她下次还爱惜不爱惜!
完狠,她颓然往桌边一坐,又开始默默垂泪。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锦哥为了这个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之所以找锦哥的麻烦,很大程度是在迁怒。因为她不知道她该去恨谁。
无声抽噎了一会儿,玉哥抹抹泪,起身给自己洗了一把脸,端起那盆脏衣服,板着一张脸出了门。
巷尾,看到她出来,小吴秀才赶紧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