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夠努力。
而是恰恰因為拼盡全力地努力過,才發現,很多東西是模仿不來的。
比如出生前發生的事情,比如江喬從爺爺輩的娃娃親約定開始,就已經兌了獎的投胎彩票。
而她呢。
最初好像也是好的。
她的父母在有了這麼漂亮的女兒之後,即便家境並不富裕,但也願意拿出相當比例的開支供她學舞蹈和音樂。
可當她一路進入重點高中,咬著牙拼了一千多個日夜,終於考進京大,家裡人的開心卻浮於淺表。
唯一的期望也只不過是,女兒能抓住機會找個京圈權貴家庭出身的男朋友,趁對方還沒畢業好拿捏,和對方趕緊領個證。
從此嫁入豪門,帶全家人跨越階級,脫離眼前的泥淖。
江喬看著她眼底的執念和恨意,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不可能和虞可嵐真正溝通下去。
因為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你的努力方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
江喬許久都沒說話,她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虞可嵐,聲音里甚至有些無可奈何的嘆息。
「世界很大,如果只看得見我一個人,你的眼界會縮得很窄。」
這種垂憐的眼神,卻正好刺痛了虞可嵐脆弱的自尊心。
她突然古怪地抿起唇,哼出一聲冷而利的輕笑,「是,你眼界最大,所以你什麼都看得見,又裝作看不見。」
「公主的世界是這樣的吧,所有的好運和好事都會被自動吸引到你身邊,可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當做理所應當。」
「連裴知鶴這樣的男人都從你初中開始就願意等你,可你那時候正眼看過他一次嗎,你恐怕還打著從裴家兄弟里挑挑選選的主意,把他當備胎吧!」
江喬心口被揪扯。
她坐在那裡抬起眼睛,烏亮的杏眸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微翹的眼睫緩慢地眨了眨,很輕地問,「……什麼叫,從初中開始就願意等我。」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虞可嵐表情很怪,語氣譏諷至極,「你們家每年秋天吃的大閘蟹,是誰送到家門口的,你從沒出去迎過?」
筒子樓老舊,每層共用一個大廚房。
她家住在違建的小閣樓上,自己用電磁爐開火,但也礙不住鄰里嘴碎,把一樓灶台上聽來看來的八卦,有意無意送進她們一家的耳朵里。
江家沒有男人,外婆媽媽帶著小女兒,誰都說一句可憐見。
媽媽包下的鋪子經營慘澹,賺不來多少閒錢,平時還有酗酒的毛病。
江家小老太太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除了臭美愛折騰,捯飭完自己又捯飭家裡的小院子,也看不出哪裡富貴。
可就這麼一家人,每年到了吃湖蟹的季節,螃蟹從來都是疊著蒸好幾屜,黃滿膏肥,又大又漂亮。
一開始鄰居還傳,抱著螃蟹箱子上門的中年男人是江家的姑爺,特意表孝心來了。
可先不論江玉芬從哪能認識出手如此闊綽的男友,人家到底有沒有這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