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白景轩将几人留下,说是有事要商议。只不过,这开口议事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白颜卿。
“待隔壁宅院修葺妥善,姑母和表姐便可搬去住着了。只不过,考虑到姑母和表姐日后的生计,我有个小小的提议,若姑母不嫌弃,不妨多听一句。”
白颜卿倏地开口。
白芙蓉倒像是习惯了她的安排似的,只微微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如今,姑母与赖家既是合离,那属于姑母的陪嫁,都是一应收回的。我与父亲查阅了当年姑母的陪嫁,姑母名下是有几间,生意还算不错的铺子的。我先前也遣人去查过账,没有问题。先前那些赖家安置进来的帮工,也已征得父亲的同意,做主将他们辞退,遣回赖家去了。”
白颜卿顿了顿,瞧了瞧白芙蓉的脸色,见她并无异议,她遂接着开口。
“铺子既已收回,姑母和表姐,也不必忧心日后生计。我思量着,表姐如今18了,这两年也该寻个好夫家了,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学着理账,打理铺子。日后嫁人了,打理夫家内院,也轻松不是?”
“表妹思虑周全,一切就听舅舅和表妹的。”
赖碧芝恨不得跪下来磕头感激白景轩父女!
这些年,赖碧芝事事皆被赖飞燕压一头,她在母亲和外祖母面前,也像个透明人一般。如今她的好妹妹选择“前程”
而去,她原以为会得到母亲和外祖母的厚爱,谁知,赖飞燕一走,她的母亲和外祖母皆似失了神一般,整日里都在哀叹,她的妹妹为何抛下她们而去。反观她们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
现在,白颜卿给了赖碧芝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当然想好好珍惜!
白芙蓉倒是没什么异议的,毕竟她这些年在白府,过惯了安逸的日子,若真让她去为了生计奔波操劳,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不行!”
任氏彼时,却跳出来反对了。
白颜卿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任氏是担心赖碧芝吞了这些铺子,日后白芙蓉没有可以傍身的东西罢了!
“祖母不必烦扰,这些铺子依旧是在姑母名下,表姐只是帮忙打理!一来,可以让表姐熟悉铺子的管理。二来,这些日后,不也是表姐的嫁妆吗?提前让她先熟悉熟悉,不好吗?”
白颜卿一边解释,一边反问。
任氏被问的哑口无言,确实,白颜卿说的都在点子上。
“芙蓉名下除了这些铺子,还有不少田庄,母亲不必过于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且放手,让这些小辈,自己去搏一搏吧!”
白景轩见自己母亲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遂也开口帮腔道。
白景轩倒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他看的明白他女儿的用心,自然也愿意放手,让她搏一搏的。他的女儿能如此深谋远虑,如此有格局,他也是很欣慰的,故而,他愿意在她为难之时,帮她一把,帮她把她想做的事,做的更顺畅。
见白景轩都开口了,任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对于白颜卿的擅作主张,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因此,在离开之时,仍不忘对白颜卿狠狠儿的白了一眼。
任氏这一眼,于白颜卿,于旁人,那意义又是不同的。
白芙蓉一向粗枝大叶,没那么多心思,她自然是没瞧见任氏的眼神的。白颜卿也权当看不见,懒得搭理她。白景轩瞥见了,却也只是微微蹙眉,到底是对他这个老母亲,他是有些无可奈何的。
赖碧芝看见之后,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她又岂会看不透她外祖母的心思?若现在掌管母亲商铺之人,换做她的妹妹,想必,她的外祖母,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意见吧?
赖碧芝心中有些颓然,终究是因为自己,害得白颜卿又遭受外祖母的苛责了。
“表姐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日后你们母女自立院门,祖母便看顾不了你们了。”
好似看透赖碧芝的心思一般,白颜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其肩膀,在其耳畔柔声道,以示安抚。
闻言,赖碧芝先是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自己不过稍稍有些情绪低落,竟被白颜卿看进眼中,还巴巴儿过来安慰自己。后再一想到,白颜卿幼时,她没少伙同赖飞燕欺负白颜卿,现在想来,心中更是愧疚了!先前她欺负的人,如今却拼尽了全力,维护她的利益,替她铺好了未来的路!叫她怎能不感激涕零?叫她怎能不感恩戴德?
后来,也恰恰是因为赖碧芝对白颜卿的这份愧疚,以至于在赖碧芝往后的余生里,她都努力在偿还白颜卿的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