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边的侍从早已陷入沉睡,正嘟嘟囔囔地说梦话,“公子,你别难过……”
沈相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翻了个身面对着墙。
脑海里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着婚期延迟,一定会遭百姓议论,说不定还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猜测。
又想,她这样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真是冷漠,薄情到极致,就算对他毫无感情,身为未婚妻,也要给他留一句话吧。
最后又在想,不知甲都县的水灾情况如何,一定很危险。
想到她可能会受伤生病,沈相衾就再也躺不住了,悄悄下床,去了书房。
书房点燃着烛光,光线是晕黄的一片,朦朦胧胧,映在少年如画般的眉眼,有种诗意般的缱绻柔和。
沈相衾微微抿唇,想了想,在信的最后添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写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信装进信封里,准备明日让人送出去。
再回寝卧,沈相衾这次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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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两日路,随着距离甲都县越来越近,路上可见的灾民越来越多。
这次管家跟着慕轻一块来,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神色怜悯,正想说些什么,旁边路过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她们正在对话,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管家微微一顿,眼神有些震惊,“王爷,这些人怎么这么……”
慕轻坐在旁边,靠着车壁,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出她语气里的怀疑,唇角微微扬起,“不错,正是凉城过来的。”
管家震惊地看向慕轻。
星月国和荣国的边界,第一座城池,便是凉城。
管家为何能够听出那边百姓的口音,是因为那年慕轻击退荣国时,将凉城的一名无家可归的难民带到了京城。
管家照顾过他一段时间。
她绝对不会听错那个口音,那就是凉城的百姓!
可是凉城的百姓怎么会以这个面貌出现在这里?
马车摇摇晃晃,帘子偶尔飘到一边,暗淡的天光投射进来,笼罩着慕轻凹陷在阴影中的眉眼,显得深不可测。
管家确定,王爷一定知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轻眼里掠过一丝幽光,“甲都县的难民是民,凉城的难民自然也是民。”
管家:……
车队缓缓靠近甲都县。
两边能看到的难民越来越多,能够看到水灾对土地造成的破坏,随处可见的积水,农作物都被泥沙覆盖,小路被水淹没,房屋也能看到明显的损害。
那些难民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看着曾经的家此时被毁于一旦。
管家心里也有些难受。
慕轻眉眼凉薄得可怕,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