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毫无印象,只隐约记得耳旁呼呼的风声,如掉下一片悬崖,身子下坠感厉害。”
大概又因天气太冷,他浑身正挨着冻,体感错觉太强烈。
何嘉淦一边说出脑海回忆,一边给文周易包住手腕的布打了个不忍直视的结。
残碗里的血盛满小半碗,他实在不忍再看,便强行制止对方,并撕下衣角仓促包扎。
他身上一块好布也撕不着,当然是用文周易自己的衣物。
文周易“。。。。。。”
文周易语气飘忽细弱,胸膛需间隔许久才会起伏一次。
“把你偷出来并不容易,你未入城时,应早已进入他们视线。”
何嘉淦摇摇头,脑子一片空白。
“能放任你独自在客栈几天,官府必是留了眼线,眼线几日寻不到你,无非便是从起初便丢了踪迹。”
这些话,他不曾向林羽坦诚。
后来,姜文竹以收拾旧仇人为由,骗得阿乙从隔壁偷出这倒霉钦差,又借了阿甲不在客栈的空隙,将人伪装成阿甲先偷梁换柱,后乘林羽去了折梨院,阿乙临时当家做主,便扯个谎堂而皇之将文周易送上马车。
他躺进马车时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阿乙能如此听话。思来想去,除了情爱力量驱使,也无别的原因了。
可如此,也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过程所出现的岔子便是他太过冒进,禁止隐匿着盯梢自己的暗卫紧跟在后。但回头说来,盯梢也多是无用。姜文竹身手非常,运托两人时有意无意用人质做饵。
她无疑有帮手,只是暂未现知身份。可是偌大的济阳城,如全城搜捕,还有什么地方是视觉盲区?
“我们会不会已离开济阳城?”
文周易摇摇头,看来他前次说的话,这略有些呆的王都大官浑然忘了。半柱香的路途,从客栈飞马奔驰也赶不到出城卡口。
半柱香的路程,连旖旎阁都到不了。再说大白天的,目标明显,旖旎阁经过上次总会对官府留着防备,不会不明白暗哨的厉害。
客栈方圆半柱香的地方,哪里能不引人注意藏得住人?
没有义庄。
没有寺庙。
没有荒宅。
而普通百姓家的隔层或地窖不会没有风。
只有——
文周易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没来由呛咳了一声,侧身用包扎得丑陋不堪的手猛然用力抓住何嘉淦的胳膊。
怎么了?怎么了?
何嘉淦见他突然大幅动静,以为病势突变,连忙以臂托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文周易挺直单薄的肩膀强行环住,方便他借力往后仰身。
“你说下坠感厉害?”
何嘉淦不太肯定地点头。
文周易撑在他臂上的手微微抖,勉强借力坐直了点,自己眯着恍恍惚惚的眼神仔细分辨着周遭。
恰时,壁灯的烛光晃动几次,这细微处落入他眼底,他轻轻喘息,向何嘉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悄悄将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柔软束带上。
何嘉淦瞠大眼睛,看清同伴面容现出鲜有的凌厉,不禁慑于他的气势,憋着劲不敢说话。
少顷,墙上微末斑驳的影子重新恢复静止。
何嘉淦感到怀里绷紧的身躯慢慢放松,这才试着悄声问道,“方才会是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