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慌了,这本来就是鸿儒所作,自己偷来应付课业的,所谓拿人的手短,这么被他俩夸,杨慕真有点羞愧。随即揪回那俩页纸,“那还是不给夫子看的好!”
吕密说,“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作的诗,一定要让夫子过目,明日郊猎有望了!”
姚兴也附和,“对对!”
吕密看着两张纸,“不对呀,我的呢?”
当即要求杨慕再作一,还有,不要这么柔柔软软,要磅礴大气的。杨慕已经疲累了,这偷诗的活计也不好做,低头在记忆里搜寻哪是磅礴大气,又是写春天的诗,想一想有一诗挺像,于是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吕密盯着杨慕,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起初觉得那两诗不过是她碰碰运气,直到这,他故意加了苛刻条件,她居然这么随意就吟出,细品其中的字句,场面宏大,气势上果然比前两更胜一筹,顿时服气,当真是才子!吕密赶紧写在纸上,有这诗,何愁夫子不满意。杨慕对比一下两个人的字,觉着吕密的字也很好,当即又决定两个人的字都要学。
儒生们绞尽脑汁的完成了夫子要求的咏春诗,小厮们忙忙碌碌的收了卷子。
夫子眉头紧锁的在批阅,时不时的骂两句,遇到实在忍无可忍的糟粕,直接扔掉。气得白花的胡子乱颤,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整日里都怎么学的,儒生们都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夫子。夫子有半晌没动静,大家以为夫子是被自己的破烂打油诗气晕过去了,待大家抬起头时却看到夫子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的,这阵势,要打人?
夫子忽然哈哈哈大笑,“好诗!好诗!”
哗啦啦又翻了半天,又哈哈大笑,“妙哇!妙哇!”
夫子兴致颇高,手里拿着三张卷子,几近癫狂,摇头晃脑细细品味,字字斟酌。竟现这三诗各有千秋,看落款,一上写的是吕密,切!整日里花天酒地,他也能作诗?一写的是姚兴,切!一介莽夫,跟他爹一个德行,他也不配这诗。还有一上的落款是杨慕,杨慕。。。这名字好像哪里听说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是师弟聚贤院里的门生,果然名不虚传,这孩子,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于是夫子清清嗓子,“杨慕!”
杨慕也低着头想事情,偷来的东西,还拿出来现,终究心里虚。忽然听见夫子点名,吓得魂飞魄散,忙从儒生堆里出来,低着头行至夫子桌案前,扑通跪下,“学生在!”
夫子诧异,只当是聚贤院里教的规矩到位,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夫子时也要跪拜奉茶的,没想到聚贤院的弟子这么严守礼节,尊师重道。也难怪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来。夫子捋捋胡子,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小娃娃,于是道,“嗯!聚贤院来的?多大了?”
杨慕早先报到时看过出生日期,要不然真不知道多大,于是坦然道,“回夫子,学生正值舞勺之末,尚未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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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点点头,眉头皱在一起,虽说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可这娃娃也就十来岁,他能写出这样的诗吗?夫子边想,心中边有了计较,道“再作一诗!就在夫子面前作,不可犹豫,也不可让旁人帮忙!咏春的诗够多了,你且吟一春愁。”
杨慕开始庆幸,亏得自己从小喜欢诗词歌赋,那些写情写景,写花写草,爱恨离愁,意气风,各种风格的,几乎都是信手拈来,于是正色,向夫子深鞠一鞠躬道,“那学生就献丑了。”
吕密盯着杨慕的一举一动,是了,今天起京城又要出现一位风华绝代的书生,那就是杨慕。
杨慕双手交握,挺直腰杆,满脸忧愁。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