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沫猛然惊醒,瞳孔睁得硕大,而他的手正死死地拽着盛濡的胳膊。
直到看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温柔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瞳孔才缓缓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等意识到这是个梦,且结束了再回不去的时候,君沫没庆幸,反倒忽然哀伤不已。
“怎么了?做噩梦了?”
“你刚才一直在喊奶奶。”
“是不是想你奶奶了?”
君沫双?腿立起,环抱着双膝埋着头。
噩梦也好,至少可以看见奶奶,至少在梦里抱着奶奶的感觉是真实的。
可如今,连噩梦都散了。
身侧,盛濡还在担心着他,宽大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
君沫深吸了很大一口气,调整好思绪这才抬起头,把梦里的事给盛濡说了。
“你奶奶……”
“病死了,就在爸妈离婚那年。”
一年之内相当于失去了两个亲人,盛濡忽然就不再怪他当年倏然断了联系。
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那些昏暗的日日夜夜。
“我其实知道奶奶是生病过世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是被君飞光给害死的。”
君沫保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下巴落在膝盖上,望着前方,像是恨不得把时空望出个洞来。
爸妈离婚那年,君沫最初还没觉得自己有多悲惨。
虽然妈妈离开了家,但她至少可以去追寻的生活,而他,至少还有奶奶可以陪着他。
可没多久,奶奶就病了,病得很突然。
君飞光又在麻将馆打牌不回家,奶奶在家里病了都没人知道。
等君沫放学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快没气儿了。
那天的事情像是用刀刻在了骨子里,是要记一辈子的。
他喊了很久,稚嫩却悲痛的童声响彻整条老街。
楼下的张奶奶买菜回来听到君沫的喊声,立刻帮忙叫了救护车。
可在去医院的路上,奶奶在救护车上就断了气。
医生抢救了很久,努力了很久,到底还是没能把奶奶给拉回他的身边。
从上救护车到医院,到拿到死亡通知书,君沫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等他在太平间里等了很久,手触碰到奶奶冰冰凉凉的尸体时,泪水瞬间溃了堤。
整个太平间都是他声嘶力竭的哭声,凄惨又悲恸。
更有深深的恨意在里面。
到半夜,君飞光才赶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