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冷汗回到房中的慕容晓晓,真想托陈氏去营造处问问是否还招匠人,她实在不想再做这什么内阁女官了。
午饭过后,慕容晓晓步履沉重地坐回了自己在延英殿的案桌前。还沉浸在恐惧中的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身上又一次泛起冷汗。
“这份诏敕你来起草。”
绛月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到屏风后面,将一张精美的砑花纸放到了慕容晓晓的案桌上。
慕容晓晓害怕看见她,低着头拿起砑花纸轻轻道了一声:“诺。”
这纸上的字应该是出自公主之手,很是秀丽,可内容却称得上惊世骇俗。慕容晓晓硬着头皮,按照砑花纸上的意思,仔细斟酌着措辞,起草了自己的第一份诏敕。
诏敕呈到绛月公主面前,公主只看了两眼,就慢悠悠地撕碎了纸张,厉声说道:“重写。”
屏风后的所有人,都替慕容晓晓捏了一把汗。她自己心里大概明白重写的原因。
一份措辞更加强硬的诏敕被重新呈到了公主手中,这次没有再被撕毁。
“若敢再犯,小心你的脑袋!”
说罢,公主扬长而去。
誊抄、加印、呈送中书省,慕容晓晓办妥了所有事情,躲在屏风后的一个角落里哭了起来。
李夫人见状,悄悄凑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大家刚开始时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已经算是很好了,心里什么都明白。有些愚钝的,身异处了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听姐姐一句劝,以后不要做这些左右平衡的小动作。既然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意所向,你就只能顺势而为。在这宫里,每个人都黑白分明,没有灰色地带留给你去躲避。
今日主人得势了,你我就安然无恙。明日主人失势了,你我也小命不保。你只一心一意替主人办好差事,才是最佳的保命良策啊。”
听完李夫人的一席忠告,她更怀念自己在现代社会的生活了。
慕容晓晓起草的这份诏敕,第二天清晨就由中书省传到了三省六部和西都街巷的布告榜。
太傅甄邢拄着拐杖,疾步走进太子府。
“太子急召老夫,可是为了延英殿传出来的那份诏敕?”
甄邢来的路上便猜出了一二。
“师傅可也看过了?母后竟然要与父皇一同担任封禅瑶山的主祭!”
太子黎筅见到尊师后,便把最后一丝克制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夫看过了。这份诏敕写得可不一般啊,言辞果决、滴水不漏,明明是逆天而为的荒谬之举,却被这女官说出了几分道理来,实乃蛊惑人心的高手啊!太子可打听到这女官的姓名没有?”
甄邢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对手。
“姓慕容,闺名晓晓。”
太子答道。
“慕容晓晓……”
甄邢沉吟了片刻,恍然大悟,“此女乃老夫故友慕容瑜的嫡生孙女啊!”
“那又如何?”
太子对师傅面露的喜色很是不解。
“慕容家累世功勋,被皇后一朝击溃,这亡族之仇,就是慕容晓晓与皇后之间一道永远抹不平的裂缝。老夫看这女子的才气,颇有其祖父当年的风采,定然不会是宵小猥琐之辈。委身于皇后的内阁,无非是想逃离苦役,谋条生路罢了。”
甄邢细细道来。
“师傅的意思是,拉她到我们这边来?本宫若贸然拉拢,万一她不识趣,可就麻烦了!”
太子顾虑道。
“哈哈……这天下的女子,都逃不开一个情字!跟着皇后,最多是做个不见天日的女官。倘若有机会追随太子,重回皇宫那不就是堂堂妃嫔了吗?”
甄邢面露笑意,继续说道:“太子七尺男儿,伟岸英俊,贵为储君,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
“时到此刻,父皇那里也未传出只言片语,怕是又被这诏敕中暗含的强势态度恐吓住了。此事木已成舟,从长计议,在内阁中扎进一枚我们自己的钉子,才是上策啊!”
太子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