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涂嘉致挡开他的手,“我再睡一觉就行。”
佟深皱眉:“跟我去医院。”
“不去。”
涂嘉致生病后比平常还要固执,佟深絮絮叨叨劝了半天,他充耳不闻,起身往床边走。
高大的身躯摔在床上,被子一掀蒙住脑袋,佟深半天没能扯开,只好让医生上门。
少年期的小男孩儿身体强健,寻常很难生病,一病却恍如山倒,又急又烈,反反复复。
佟深守到凌晨四点多,平常泡吧喝酒这会儿都得歇了,他生物钟催得厉害,手肘抵在床边掐自己下巴,眼皮仍然一直打架。不得已,他只好给自己设个闹钟,十分钟一震,总算熬到点滴打完。
涂嘉致倒是睡得多,所以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烧时不停做梦,睁眼后他还有些不辨今夕,呆呆望着天花板瞧了许久,鼻间闻到一股浅淡的香。
是佟深的香。
他中午砸锅弄得满脸黑,吃过午饭就去彻底收拾了一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牌子的洗露,淡香味牵丝似的挠人心口。
涂嘉致这会儿已经感受到身侧还有一股热源,僵着脊背没敢动,只用手指悄悄往旁边探,挨到了佟深蜷起的膝盖。
“……”
他喉结滚动两下,屏住呼吸,闭上眼,良久,缓而轻地吐出一口气。
屋内一片静谧,涂嘉致数着旁边人吐息的节拍,确认他这会儿睡得很沉,才慢慢翻动身体与他相对。
眼前是佟深放大的脸,自认识以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
确实长得好看。
难怪会有要来争宠的“朋友”
。
涂嘉致将目光挪到佟深耳垂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耳钉,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想起昨天那个人,脑海中难以遏制地散开来:他们晚上睡在一起了吗?
……舒柏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吗?
上高中以前,涂嘉致奔波于自己的生活与学业,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儿不知道世上还有同性恋这种群体。
后来他偶然听到班上同学谈论,有人说这圈子其实很乱……联系佟深的行为,涂嘉致忍不住想,难道舒柏不仅对此心知肚明,而且还默认吗?
否则,他怎么能放心丢下这么个漂亮又稀罕的东西,孤身跑去国外呢?
眼前这人二十岁,却仍然不谙世事得像个小孩儿,一看就是被家中娇宠着长大的。
涂嘉致在心里给他贴标签:长得好看、有钱、还傻白甜,简直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骗我”
四个大字。
……正是因为他看起来这么好骗,所以即便知道他背着舒柏与其他男人暧昧不清,涂嘉致也很难自内心地责怪他。
总会忍不住为他开脱,会想:兴许他根本没现自己的行为过界,兴许是那个“男小三”
哄骗他——毕竟他这么粗神经,兴许会以为朋友之间也可以戴情侣耳钉呢?
“……”
涂嘉致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中了蛊似的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