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句,孟子衿让步妥协。
她带着相机上山,一路上除了担心之外,已经想到了该拍什么作为参赛作品。
宋云深眼睛上戴着的依旧是那根黑色带子,登上山顶之时,他模糊看着眼前景色,站在当年出事地点的位置上。
缓缓,流下眼泪。
这是一场行噩梦,一场存在在现实世界里的噩梦。
他在梦里,待了十年未醒。
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梦境里,无限放大自己对雪的恐惧。
他不让孟子衿靠近,独自一人站在雪山面前。
缓缓,解开那根黑色带子。
解开带子的那一刻,所有跟在他身后的人呼吸都是羸弱的。
孟子衿不听他的,在他分神之际已经站在他身后,怕他陷入那场噩梦。
带子解开那一刻,宋云深闭上了眸子,耳边是簌簌风声,他听到了孟子衿的脚步声,闻到了孟子衿身上的玫瑰花香,感受到了她的一切。
而后,他慢慢睁眼,于是这座雪山,一点一点地,清晰地印在他眼中。
窒息感严重袭来,他又瞬间闭上眼。
黑色带子缠在手指之间,他没再睁眼,脑海里无限循环着当年那场雪崩,脸颊的泪痕被风吹干,又落下一道新的痕迹。
他没动,对着身后的孟子衿说:“孟宝贝,我没事儿。”
因为身后有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事儿。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宋云深没动,依旧背对着身后的孟子衿。
孟子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信他,于是缓缓后退,打开了相机。
她定焦于宋云深眼前的那一座雪山,正想拍下之际,镜头忽然捕捉到了前方的背影。
孤独而凄寂的。
他扬长了右手,那根黑色带子在他指尖起舞。
孟子衿微怔,按下第一个快门。
而后,那根带子脱离五指的缠绕,原本应该落地的带子被风吹起,渐渐飘远,在空中盘旋,迟迟未曾落地。
于是,孟子衿按下第二声快门。
“宋云深——”
“少爷——”
宋云深倒地的声音与喊声同时落下,孟子衿泣不成声,恐惧得浑身颤。
宋云深只是脱了力,一双眼睛紧紧闭着,躺在孟子衿的怀里,寻到她脸颊,轻轻抚摸。
“对不起,宝贝,我还是,无法面对。”
孟子衿哭着,一遍一遍摇头:“我不要你去面对,这条命得要留着陪我过一辈子。”
不能见雪,那便一辈子不见。
宋云深住进了医院,孟子衿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陪护,哪怕他已经醒来,孟子衿仍旧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