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節目組的代表,接待組看似卑微,實則受到極大的尊重。無論多大的咖,見了他們也會笑面相迎、寒暄著說幾句「幸苦了」,然後他們再笑著表示「不幸苦」。
漸漸的,這幾乎成了圈內的潛規則。
而溫吟晚待人無禮,是第一個敢把他們真正當作「服務接待人員」一樣輕蔑的人,著實讓他們惱火。
——
在莊園草坪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
溫吟晚攥著拳頭,半撐在行李箱上,喘著粗氣。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指甲深入白皙的皮膚、帶來鑽心的疼痛,他渙散的淺色瞳孔才慢慢有了焦點。
溫吟晚站直身體,微微甩了甩頭,想強行將眩暈和想吐的狀態給壓下去,但卻收效甚微。
他身患信息素過敏症,這種病症難以治癒,一經a1pha的激發便來勢洶洶,催的人渾身微抖、難受欲吐,能讓最冷靜的omega喪失所有理智。
由於最近很少發病,再加上他完全沒想到接待組中會有a1pha,所以才降低了防範心,卻意外地被對方在拿行李時碰到了手指,導致了病症的復發。
他可以想像,現在自己的衛衣長袖下會是怎樣紅斑一片的景象。
他聽力極佳,在用最後的神智離開時,清楚地聽見了身後的人是怎樣諷刺他「沒禮貌」「耍大牌」的。
溫吟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萬人嫌」的待遇,也解釋不了絲毫。
信息素型疾病屬於性病,不可避免地會遭人歧視,因而作為公眾人物,這類會嚴重影響個人形象的疾病,是萬萬不可公開的。
除了經理人、助理,以及那個人,沒有人知道他患有這種罕見病。
「你、你還好嗎?」一個年輕的男人握著一沓文件,面容擔憂地走近了溫吟晚。
見溫吟晚臉色慘白、額間冷汗涔涔,他急忙從背包中拿出了之前工作人員給他的礦泉水,遞了過去。
溫吟晚聞聲瞥了他一眼。
他認識眼前的男人。
林星,23歲,第二性別為Beta,和他一樣微博粉絲不過二十萬,屬於娛樂圈十八線邊緣演員,但對方性格卻比他好得多,圈內人緣極佳、評價極優。
此次想必也是來參加《久違的心動》的。
確認了對方是beta後,溫吟晚這才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啞聲說了句「謝謝」。
被冰水浸過的嗓音冷得瘮人,他一句「謝謝」說得跟「滾開」差不多。
但神經大條的林星卻沒注意到這些。
見溫吟晚喝完水臉色好看不少後,他自來熟地繼續道:「你好,我是林星,你是溫吟晚吧?我看過你前段時間出演的《海下殺手》的!」
「你應該也是來拍宣傳照的吧,我剛問過了,他們現在還在準備中,我們得先等等。」
溫吟晚垂著眸子,半倚在行李箱上,與其說是在聽林星絮絮叨叨,倒更像是在原地緩著身體的不適。
就在林星滔滔不絕地偏題都快要偏到節目組某個製作人的瓜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怎麼了?誰來了?」林·吃瓜人·星立刻伸長脖子,朝著人群聚齊處瞅了過去。
溫吟晚抬眸,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他本就身形高挑,而對方又相當出眾,所以溫吟晚一眼就透過雜亂的人群、看見了那個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男人。
在如此尖銳的叫聲和刺眼的閃光燈下,對方像是習慣了似的,依舊言笑晏晏地跟周圍人打著招呼,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跟一群小迷妹合影。
就像是雪山之巔柔和的白蓮,看起來高不可攀,卻擁有著溫柔得能勾人魂魄的氣質。
他一出現,就是全場的焦點,不僅令接待組只圍著他團團轉,甚至讓草坪上別的組的工作人員,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朝他圍了過去。
光是通過空氣中各種亂竄的淺淡信息素,都能讓人感知到他們有多麼激動。
溫吟晚皺起眉頭,身體被陌生信息素激得更加難受。
就在他準備撇開目光、離開混亂的草坪時,顧澤像是覺察到了什麼似的,將視線從手機鏡頭上收回,眯起眼睛,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溫吟晚堪堪定住,隔著擁擠嘈雜的人群,直直地正對上了對方漆黑的眼眸。
從他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見,在兩人眼神交鋒的一瞬間,顧澤雖依舊有職業操守地眼帶笑意,但一直高揚著的嘴角卻僵住了。
溫吟晚在心裡冷冷地笑了笑。
看見了自己一定讓他很不爽吧?
作為活在聚光燈中央的人,顧澤直白的視線很快便被周圍人察覺,並順理成章地被解讀為「想找溫吟晚談談話」。
而接待組那幾個人精似的成員,甚至想走來將溫吟晚請過去,以巴結顧澤。
眼見著接待組的那個惹他發了病的a1pha意欲過來,溫吟晚剛想直接轉身逃離,顧澤突然毫無徵兆地將手按在了那個a1pha的肩膀上,阻斷了他下一步的舉動。
面對a1pha不解的目光,顧澤卻沒有看他。
他面無表情地將某位粉絲的手機遞給了助理,然後就收回投向溫吟晚的視線,大步離開了大草坪。
連帶著那信息素雜亂的人群一起,走得利落果斷。
「哇,你、你和顧哥很熟呀?」見人都走光了,林星興奮地看向了溫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