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简直不知道他这个很好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她上回教他数学,从加减乘除一路教过去,小学数学对她还是不难,但是怎么用个好方法给教透了,她是满头雾水。也亏得李桓聪明,学的很快,没有让她教的满头青筋。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想着要是有个正经师傅来教他就好了。
“我们这种身份,哪个士人愿意来教?”
李桓嗤笑一声说道,“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只晓得喝酒吃肉的鲜卑人能识字?在马背上放牧才是正经。”
这孩子才十岁,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半点客气都没有。
贺霖坐在他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心里也挺复杂,李桓也算是她看大的,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和普通孩子一样,但事实却比理想窈窕千万倍,这个家虽说是李诨撑着,李桓却也帮着不少,如此家境之下,想要天真无邪不懂世事简直就是怪事了。
“呐。”
李桓的靴子在草地上蹭了蹭,他垂下头,“教我难道你不乐意么?”
贺霖无语望苍天,这孩子也太敏感了些吧。
“我是担心将你教偏了”
她撇撇嘴说道。
“教偏了?”
李桓重复一遍她的话,话语里带着明显的笑音,他双眼眯起,眼波流荡,光芒折射而出,看着让人想起了草原上的野狼。
贺霖点点头,“我之前还没有教过谁呢。”
她撑死就是曾经教过几个小侄子和小侄女,而且都是教着好玩的,别真的把人给教偏了。
“可是……”
他垂着眼眸,而后抬起眼来,“这里没有几个人会识字,子消阿叔最近事情多,要是舅母那里,汉人常说男女有别,我已经年纪大了也不好常常去拜见,如此也只有再麻烦娜古了。”
“可是汉人还有话,”
贺霖才不上这小子的当,她手撑着脸,“叫做男女七岁不同席呢。现在你几岁了?”
李桓愣了愣,而后他很快问道,“现在我们坐的是席子么?”
两人这会是坐连草都没有几株的地上,席子不见影子。
贺霖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来手指朝着他额头戳去。
这是两人常玩的一个小游戏,当然被戳的只有李桓一个人。
平常李桓总是乖乖让她戳,但是这会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
“男子头颅不可随意触摸,以后别这样了。”
李桓说道。
一阵夹带着浓郁水气的风席卷而来,草木被吹得簌簌作响,李桓就拉着她的手将她从草地上拉起来。
豆大的雨珠打落下来砸在身上。雨水砸在草木的声响连连不断,土壤湿润的气息灌入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