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不吃饭,萧潇不是绝食,也不是闹自杀,理由很简单:她要见傅寒声。
并非没有效果,傅寒声终究还是来了,但萧潇却沉沉地睡着了。
高烧,重感冒。
这天晚上,萧潇梦境很杂。
梦里,她在南京。
17岁之前的萧潇,眉目清淡,有微微上扬的唇角,美得张扬。
春日三月,是萧潇的出生月,正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萧家没有生日宴,有蛋糕,有一桌家常菜,萧靖轩亲自下厨,萧慕雨打下手,至于萧潇……她躺在萧靖轩的摇椅上,任由阳光偷偷刻画她的影子。
蛋糕插上蜡烛,她许愿。
许了什么愿,任由萧慕雨追问,她也不说,嘴角却扬起浅浅的笑容,在俏皮中点亮了她的眸子。
她许的愿望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萧靖轩喜欢喝茶,萧慕雨也喜欢,于是饭后一壶茶已是习惯,生活不富裕,但喝茶却很讲究。
不管是萧潇温茶,还是萧慕雨温茶,第一杯茶总要给萧靖轩的,他接在手里,只含一口热茶在口中,却不急着咽下,他是真正的爱茶人。
那是萧潇最为怀念的时光,茶叶在杯子里从容伸展着枝叶,午后阳光照在阳台盛开的小花上,而室内萦绕着茶水香,只觉静谧祥和。
萧家客厅里,挂着一幅书法,萧靖轩亲手写的字,也是他的人生态度:不急,不躁。
2oo3年,萧靖轩去世,萧家还是原有的模样,摇椅、茶具、文房四宝都在,不在的是人。
清明节,萧靖轩骨灰被唐瑛打翻之后,萧慕雨把萧潇接回南京,她待在萧靖轩的卧室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萧慕雨叫醒的。
她不起床,他就抱着她去了阳台,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来阳台了:
萧靖轩生前种的盆裁,被她戏称水远也不会开花的盆裁。
似是在一夜之间顶出丁许多花苞,它们还在矜持,正在等待时机欢喜绽放。
“潇潇,花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她在他怀里,看着他清润如水的眼眸,他是她的萧慕雨。
是她在豆蔻年华里最想抓住的那个人,同时他也让她在长达四年的时光里,依然相信她是被爱的。
2oo7年临近8月末,陷人高烧的萧潇,在睡梦中再次回到了大学校园,她去了篮球场:萧慕雨,患骨癌之前,他是一个喜欢运动的男孩子。
她走得慢,一群大学生正在打篮球,她在人群里找到了他的身影,恰逢投篮精彩,引来围观学生欢呼吹哨。
她寻了处台阶坐下,后来被他无意中看到,他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她。
人潮喧器久久不散,唯有他安静平和,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朝她走来,坐在了她身旁,见她看着他笑,他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笑意:“笑什么?”
她不说话,笑容却深了。她不会告诉他,只是看着他,她已是满心欢喜…
模糊中,萧潇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阿妫……”
那声“阿妫”
让她头疼不已,睁开眼,眸子却失去了焦距。
她烧得太厉害了,浑浑噩噩地不许那人叫她“阿妫”
,她跟唐家没关系,她要做萧潇,遇到天气晴好日,她可以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
想偷懒的时候,她可以把书盖在脸上,闻着书香气人睡。她是萧靖轩的女儿,她叫萧潇。
“潇潇。”
那人又在叫她了,不过这次叫对了,她是萧潇,不是唐妫。
他是谁,为什么声音那么熟悉?额头上被冰凉覆盖,她模糊地看着那人,模糊地出声音。
“你别不要我。我不做唐妫了,我是萧潇,我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