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华微不可见地皱眉,但仍按下耐心回答妹妹的疑惑,“那几年洪旱交替,姜氏什么情形你不知道吗?江陵上哪去凑齐大世家主妇的嫁妆?姜氏早已入不敷出,你就算掏空江陵也凑不齐。”
“周氏聘礼给够了,对吗?”
姜佩兮苦笑一声,看着那高位姜主君,踉跄退了两步。
她想起在建兴时听到的讥笑与嘲讽。
她记错了建兴夫人们花宴的时间,匆匆赶过去,在经过茂密的灌木丛时,便听见她们说:
“姜夫人到底是身份尊贵,看不上我们,竟脸也不肯露。”
“尊贵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嫁给一个卑贱穷酸的孤子,她在建兴的地位,还不如我们呢。”
“此次姜氏收的聘礼可不少,十几艘船运到江陵,光是把那些聘礼抬下来,就足足抬了七天。”
“这哪是什么嫁娶?分明就是买卖。”
她们都笑起来,“这下世家里谁不知道,他们江陵的郡君,是可以买卖的。”
姜佩兮看向上的人,呢喃着苦笑:“阿姐,原来你真的……把我卖了。”
“姜氏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不是你该为族人做的吗?”
姜佩兮张了张嘴,这真的是她的阿姐吗?她这么会这样叫她陌生?
“卖我的钱,你给族人了吗?”
她看着眼前的姜琼华一字一句,“难道不是全部进了你的私库吗?”
“放肆!”
姜琼华猛地拍向桌子,她气得站起来指着姜佩兮,手指都在颤抖,“是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的?是谁把你惯成这样的?”
“是谁把你惯得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你的教养呢?”
姜佩兮看着这个陌生的阿姐,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姜王夫人皱着眉看向她,“佩兮,快向阿姐道歉,她会原谅你的不知礼数。”
姜佩兮扯出一抹冷笑,转身向外走去。
她的倔强与傲气只能维持到走出屋子,等跨过门槛,她便忍不住跑起来。
眼泪越涌越多,她粗暴地擦过眼眶。眼泪模糊视野,让她跌跌绊绊看不清路。
屋子里的不是她的阿姐,阿姐不会这么对她的,那她的阿姐呢?
那个永远爱护她,会藏着蟋蟀逗她开心的阿姐呢?
地上的雪还没有清扫,她跑多了路,鞋底沾的雪踩成了冰。
脚下一滑,姜佩兮向前摔去。
但她并没有摔倒地上,有人接住了她。
她扑在温暖的怀抱里,手蹭到软和的皮毛,姜佩兮抬头看向接住她的人。
年少时的意气风与坦荡不羁,在这张脸上已找不到什么痕迹。他皱着眉,将姜佩兮扶起,低头看她,语气很是关切:“小郡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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