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此事的眉目清晰了许多,解决之法倒也简单,甚至都不需要吃什么药,只用静待它自然消失。
只是,半年之期……也太久了。
现在,才不过一月,梦境就已经展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程度,里面的许多景象,是她从前不敢想,也想不到的。
若是继续这么任它度过,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到那时。
太医离去以后,相雪露让宫人上了一杯热茶,她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没过多久,手心就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微颤着手将茶杯放下,望着杯沿上方蒸腾的乳白色雾气,忽然在迷蒙的脑海中冒起了一个想法。
终归是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想等到半年,便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有些法子,不管看上去是否靠谱,都可以尝试用一用。
她从前就听说,大护国寺的佛法甚好,香火繁盛,香客如织,有求姻缘的,有求功名的,只要心诚,往往尤其灵验。
就连皇帝替国朝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要去此地。
妙贤法师是寺中的住持,佛法深厚,修行精深,太后每年斋月,都会去寺中小住,听解经法,对大师甚是欣赏。
直言妙贤法师是德高望重的出家人,有佛祖之相,慈悲众生,每逢被他点拨一番,总会豁然开解,如听仙乐。
相雪露觉着,自己此时似乎也到了心神不宁,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需要佛光普渡的时候。
她打算这几日就寻个由头,入寺静修几日,吃斋念佛,净化身躯和心灵,再接受法师的指点,驱除心魔。
于是,见到太后的时候,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言道是仰慕妙贤法师已久,一直渴望听他讲解经坛,从前被王府事务所困,如今得了空暇,想去聆听一番,修行佛法。
太后很是支持,立刻就给相雪露安排好了出行所需的一切,还对她说,让她安心做自己的事,不用太挂念她。
住到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只希望她能得大师开解以后,不再为前事所拘束。
虽然两人心思不同,但这一刻倒是有着同样的希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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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护国寺坐镇于京郊的圣境山上,圣境山山腰以上,常年云雾缭绕,仿若佛家的无量之天。
每日巳时,东升之阳将天幕染上万丈霞光,此时,悠悠钟声敲响,仿佛佛从西天而来,光辉现世。
相雪露来到大护国寺时,甫一进入,就被周围神圣静谧的气氛所感染,由身到心的感觉被洗涤了一番。
内心变得极为空旷宁静,心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好似从此魑魅魍魉不得近身。
事前太后曾去信告知了妙贤法师,她今日会来拜访的事,故刚进佛寺,便有小沙弥引她去往居所,将行李一应放下。
居处也是一个清幽之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众僧诵经声。
相雪露越安心了不少,佛门森严之地,想来也不是什么鬼魅都敢过来的。
妙贤法师午时之前都会在佛殿诵经,教导弟子,小憩片刻后,会去经房抄写一二经书,尔后才有时间与她相见。
她时间宽裕,并不急迫,收拾安置好一切后,一个人便慢慢地出门,顺着佛寺幽静的小道,走到与妙贤法师约定的经殿。
这个佛殿的位置很是隐蔽,寻常游人都找不着这里,因此隔绝了大多人烟,可以供他们不被打扰地交谈。
佛殿正中,坐落着一座巨大的释迦摩尼佛像,佛陀闭目含笑,双手交叠,放置于膝上,不怒而威,相雪露一踏入殿内,就油然而生一股敬畏,心中再不敢有其他杂念。
她寻了一张蒲团,跪坐其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面对佛像,虔诚地默念经文。
佛经似乎真有清心的效果,几番循环之后,她心中越清明,身体也仿佛舒畅起来。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呼唤:“施主。”
她睁开眼睫,向上望去,只见慈眉善目的妙贤法师正静立于她的面前,妙贤法师一手竖掌,立于胸前,朝她微微一礼,相雪露也连忙予以还礼。
“贫僧为弟子讲解经坛,耽搁了时间,让施主久等,实在愧意。”
妙贤法师歉道。
相雪露自然不会怪罪,直言无事,反而是自己在方才的时间里,独自参透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妙贤法师见此,微微一笑,拿出一本经书,开始为她讲经释意。
他的话语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是能将复杂的经义讲得通透易懂。
让原本枯燥的佛法,变得有起来。相雪露听得很是入迷,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妙贤法师的声音十分清悦,看起来与外表并不是一个年纪。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自动在心中归于,这是法师修佛已久后的功力外显。
于是越恭敬起来。
只是,讲着讲着,佛经的内容好像和初始有些不一样了,逐渐偏离了原来的主旨,内容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故有空乐双运,达之以欲制欲。”
(1)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1)
妙贤大师讲述的是佛教典籍中的一个故事,残暴的明王被妩媚的明妃所感化,以爱。欲引至正途,抚平他的内心,从此,天下长生不再为之所苦,间接得到了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