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罢了。”
兀卓颜既没承认也不否认,“这孩子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待他身体养好,你们就留他下来当个伙计吧。他腿脚不行,不能跑堂,就让他在后院归整药材得了。”
“是,就按您说的办。”
云复春和云霜点头如捣蒜,却斜眼瞄着孟喜彪——虽说只是个孩子,但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双猫眼干瘪无神,脸还少了半边!简直跟个鬼一样,甚是可怖。
“对了,你们……”
兀卓颜突然提高声调,给夫妻俩吓了一跳,都转过注意力来抬头看着颜翁,“那缺德的生意,你们可没再继续做了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云复春和云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回受了颜翁的教诲,我夫妻俩早已痛改前非,岂敢再犯。”
“那就好。如若被我听闻再犯,我便代小勾越处置了你们。”
兀卓颜语气轻松,却给云复春和云霜吓得翅膀夹紧,冷汗直冒。
“要乖哦。”
兀卓颜拍了拍孟喜彪的头,又凑近小声道,“其实少条腿没什么的。只要你内心盈满,残缺之身一样可以好好生活。”
然后拂袖而去。啾啾跳到肩头上,盯着孟喜彪,嘴里吱吱地叫个不停。
“颜翁慢走。”
云复春和云霜往前送了几步,鞠躬道。
孟喜彪看着兀卓颜的背影,心中不安,欲言又止,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兀卓颜走后,云复春便立刻让云霜给孟喜彪梳洗清洁,上药更衣,顺便探探这孩子是什么来路,与颜翁究竟有何渊源,竟让颜翁用自己的鹿角为其制拐。
可孟喜彪也许是因为害羞,或是自卑,非得让云霜在外间待着,云霜见这孩子挺执拗,便也没再坚持,叮嘱了用药步骤就退了出去,隔着屏风与其聊天套话。
孟喜彪始终声称自己无父无母,没有名字,也只说兀卓颜是在他快死的时候搭救了他,没什么再多的交情了。
云霜又试探几句,现这孩子甚至都不了解兀卓颜是何身份,那鹿角也不过是颜翁掉落的旧角罢了。对于钩吾鹿族来说,春季落角,再新茸,乃是常事。
于是她也就渐渐放了心,笑道“你既无名无氏,我便给你起个名,就叫‘小鬼’吧。”
孟喜彪欣然答应。
已是一无所有,被叫什么名字对于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云霜听着里面没了动静,应该是洗完了,便走了进去。
“天啊,这简直成了一盆血泥水。可见你呀,身上得有多脏呢。”
一回头看见孟喜彪正在穿衣服,瞬间呆住了。
这颗小光头上毛绒绒冒出来的茬,是银色的。虽然右眼被疤脸影响得完全变了形,但清晰可见左眼是冰蓝色的瞳仁,即便布满了浑浊黄的血丝。
“小鬼……你是白虎一族?”
“是。”
“你不会是蒙斯汉神族吧?”
“不是。我只是……自小流浪的边境贫民罢了。”
“哦……”
云霜讪讪笑着,“好啦,这里我来收拾,让外头的伙计带你回房去吧。我怕那些伙计打呼噜的声音吵着你,就不让你和他们一起住了,让你自己单独住一间耳房,可好?”
“好的,谢谢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