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御史不知从哪儿听来,添油加醋,什么话都敢说:&1dquo;臣听闻太子殿下与叶小学士同宿太子府中,抵足而眠亲如一体,视礼数如无物,骇人听闻。臣知殿下重情义,但年岁渐长,行为如此荒唐轻浮,有损名节。况且殿下作为储君,一举一动皆有可能影响国本,怎能轻易放纵自己!”
讲完事情经过,还意犹未尽,嫌挥空间不够大,气势如虹骈文排比一番,三分怒气都谏成七分。皇帝一拍桌子,竖着眉毛冲李谨行喝道:&1dquo;荒唐!一个皇太子,一个东宫学士,朕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你们了!”
叶真苦兮兮皱着眉,要换平时,别人参她,她早针锋相对得理不饶人了,偏偏这次理亏。她要真睡了太子也好,可她没睡啊。只好站出来闷闷不乐拜手说:&1dquo;陛下,臣过生辰,同太子殿下小酌庆祝而已。堂堂当朝御史,不仅道听途说,还用词下流,污秽圣听,您不要信!”
皇帝却不信,他看着这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亲密袒护,怎么可能睡一晚什么都没生,他俩是石头还是菩萨。他敲敲御桌,语气不重,分量颇重:&1dquo;你还不认错?稚玉,巧言令色,鲜矣仁。”
叶真百口莫辩,别无他法,委屈地低下头,口中喃喃:&1dquo;好,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给陛下丢脸了。”
她说的都是真话,李谨行最清楚,可是没人相信。他也站出来,拜手圆场:&1dquo;陛下,臣知错,实在是恰逢稚玉生辰,一时失了规矩,请陛下责罚。”
话音避重就轻似是而非,摆明是承认。他坦然,叶真心有不甘,但不认也没办法,难道还能在朝堂之上双双验身不成,那他俩名声又要轰动长安城一次。
皇帝冷眼哼一声,问众卿看法。众卿里敢接话的都做官多年了,风月不是大事,哪家贵族子弟没几本风流账,何况世家子和皇子呢。
周尚书说太子一向谨慎,这回怎么难得犯错了,该罚。郭侍中说叶小学士贪杯误事,以后要引以为戒。6太尉出身武官世家不拘礼节,他女儿与叶真要好,便说都是朝廷栋梁,何必拘泥一点形式,陛下您往日也宿过我们府邸哇。
皇帝左右扫扫,点叶弘的名说:&1dquo;容清,你怎么看?”
叶弘表情不变,一拜手,沉稳又真诚道:&1dquo;陛下,臣喜于陛下广开言路,贤德圣明,才令臣等有监督甚至弹劾储君的机会,此等气量,古往今来实在少有,这是社稷之福。”
殿里静默了一瞬,众人纷纷跟着惊叹起来,溢美之词此起彼伏。
他又转向亲女儿,问:&1dquo;当初陛下给你赐字稚玉,你可还记得初衷?”
叶真诚惶诚恐点头:&1dquo;记得记得,圣上夸我聪慧细致,巧言善辩,是个金玉之才,但锋芒太盛,从未吃过苦,还需要打磨,所以拟字叫稚玉,希望我努力。”
得了这个提醒,叶真从善如流,拿出&1dquo;我还小我会改”的可怜眼神,望向皇帝。
当然有不依不饶的,站出来一位刚起了个头,说了一句&1dquo;商亡于妲己,周毁自褒姒”,后头华丽词藻还没出来,叶真头都大了,当机立断,扑通跪下去,异常乖巧地认错:&1dquo;陛下,臣作为东宫属官,没有尽到规劝太子殿下的责任,反而连累他被弹劾,臣心惶恐,自请罚俸,再去荐福寺思过。请陛下千万不要留情!”
眼睛亮闪闪地仰视。
这时还想着诓皇帝一头,皇帝怎么会如她所愿,只说:&1dquo;稚玉既然认错,朕也不好罚你太重,胡祭酒——”
国子监的胡祭酒站出来应了一声,皇帝继续嘱咐:&1dquo;你看国子监还缺什么书,叫稚玉给你抄个几本。她这么诚心,你别拂了她的好意。”
国子监虽然是全国最高的太学,但想找个书法好学问也好的来抄书,颇为不易。叶真最恨抄书,一听这个,脸皱成一团,胡祭酒欢天喜地领了旨,已经在畅想叫她抄什么大部头了。
一旁礼部林尚书捋着胡子,悠悠提醒道:&1dquo;陛下,依臣看,太子殿下已到娶亲年纪。先前已经几次耽搁,今天应当趁有良机,早日定下婚事才好。”
李谨行诧异抬头。
什么良机?叶真也愣住,她这个浮浪样子,怎么看都不能叫良机吧,她不信哪个臣子乐意叫李谨行娶她。
皇帝点头应:&1dquo;西域的西扈国刚上了折子要进贡一位公主,我看正好,许给你做个良娣。”
叶真懵了。
李谨行反应不大,他稍微转头,现李明泽看热闹看得开心,张着嘴笑得灿烂极了。李谨行便答道:&1dquo;陛下,我行事荒唐,恐辜负您的美意,不过我见明泽对此事甚有兴,不妨成人之美,赐给他一段好姻缘吧。”
李明泽哪知道还有他的事,&1dquo;啊?”了一声,皇帝竟微微点头,目光移到他面上,唤一声:&1dquo;明泽。”
他身体比脑子快,先站出来听旨。
&1dquo;朕给你和西扈公主赐婚。礼部和户部承办此事,先拟诏回了西扈使者,准备一份体面的赐礼,再给明泽挑个宅子,成婚后就可以从宫里搬出去了。”
李明泽仍旧张着嘴,再次愣愣地出一声:&1dquo;&he11ip;&he11ip;啊?”
他住的武德殿就在东宫旁边,住惯了十分舒服,一点都不想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