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池肉林,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听起来都不错,她托着下巴想。
马车直走了两刻,拐过几条街,路上行人渐少,周围宅院越来越雍容,走到重院高楼的一家,匾额上写着程府二字,李谨行牵着叶真下马车,她跳下来后盯着研究,道:&1dquo;是柳公写的?”
河东柳公的字,可不是只有钱就能求到。
程著在旁边迎接,连连点头:&1dquo;师父好眼力!”
叶真没理他的吹捧,拉着李谨行向里走。不得不说富商人家比权贵人家还是会玩,院落风景以奇为主,廊檐曲水,几个院子都别有洞天,比王府排场大多了。
王府有着规制的限制,越过去就是僭越,商人虽然也有,但主宅低调些,别院怎么修,一般不会有人管。
走到最南,临水的岸边有一座飞檐高台,上书望熙台三个大字,正是程著今天要摆宴的地方。
高台一共三层,程著先带二人去三楼看江景。江面宽广,一片清亮,偶有船只穿梭,点破如镜江水。叶真凭栏赞叹:&1dquo;当真是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程著殷勤道:&1dquo;现在上午,河道还不繁华,等下午和晚上看,才最有意思。”
叶真转过身,背靠栏杆,程著凑过来问:&1dquo;师父,日头太大,你进来,我们开宴吧?”
这徒弟眼色不太好,叶真瞥过一眼,程著才慌忙朝李谨行拜道:&1dquo;殿下觉得怎么样?”
叶真扬脸向李谨行,跟徒弟撇清关系:&1dquo;殿下,是这小子失礼,跟我没关系啊。”
李谨行点评道:&1dquo;跟你一个样子。”
&1dquo;我——”叶真刚要反驳,停下来,好像确实,她平日对皇帝总是这样,越过皇帝去殷勤太子。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程著卯足了劲,摆下一桌子山珍海味,召来舞乐伶人,奏乐开宴。为挽回刚才的无礼,他一直凑在李谨行旁边说个不停,挨个介绍菜品,殷切搭话。叶真由侍女拥着,背对食桌,捏起瓷勺喝肉羹,欣赏江南美人的曼妙舞姿。
舞女们身着轻纱,薄衣笼罩中身影绰约,叶真看一会儿,朝第一排一位娇小玲珑的伸出手。舞女受宠若惊,烟视媚行伏到叶真面前:&1dquo;姑娘有何吩咐?”
叶真召她近来:&1dquo;抬起头让我看看。”
舞女柔弱抬头,一双杏核般的圆眼水灵灵看着叶真。叶真仔细端详一番,想起了薛采星,便坐着说:&1dquo;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舞女娇声答是,提起薄裙,跪坐到她身后,一双柔荑香气浓郁,抚在她肩头。叶真换了一盏茶喝,搭话道:&1dquo;你长得有几分像我朋友。”
舞女轻声问:&1dquo;姑娘与她十分要好?”
&1dquo;那是自然。”叶真被她捏得舒服,软玉温香,笑得风流,&1dquo;她是我见过最貌美的人,如果我是个少年郎,一定黄金万两迎她做我的正夫人。”
舞女被她煞有介事的模样逗乐:&1dquo;姑娘好大方,夫人的位子都随便许出去,还有黄金万两。”
叶真随她的动作摇摇晃晃,潇洒道:&1dquo;我对美人向来大方,以你的容貌,到我府里做个如夫人没问题,赐你千金。”
舞女看她说话不着边,大胆起来,哄她开心:&1dquo;那就谢过姑娘,不过姑娘说我与您的正夫人有几分像,只怕到时候我们争风吃醋——”
所谓世家子弟皆风流,叶真此时不表现一下,有辱风流美名,便软软捏过她的手,眉目含情对着她承诺:&1dquo;我保证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嘶!”
肩膀忽然被重重揪一下,叶真回头一看,苏棠面无表情收回手。舞乐在她说话之间已停,李谨行和程著没在交谈,都盯着她。
叶真讪讪放开舞女,小舞女很聪明,立马退开。
&1dquo;你府上还有如夫人的空位?”李谨行饶有兴,&1dquo;不是早就被长安美人塞满了?”
叶真连连否认:&1dquo;没有,我没说过。”
李谨行语气肯定:&1dquo;你没说,但你表现出来了。”
叶真低头看矮桌:&1dquo;殿下继续聊,我还要吃团油饭。”
李谨行平和道:&1dquo;那你好好吃。”
叶真转回身体,苏棠把团油饭送到她面前。她想了想,还是解释:&1dquo;殿下,我开玩笑的。我如果是个郎君,也一定最喜欢殿下。”
李谨行不知道在想象什么场景,表情有一丝诧异:&1dquo;那还是不用了。”
说完补充:&1dquo;我是说你不用花言巧语。”
叶真含糊点头,闷头吃饭。
程著出来圆场:&1dquo;师父喜欢吗,这班伶人都是我家养的。今天本来准备请隔壁郡的伎乐班来,但自从你们来,扬州城就戒严,闲杂人很难进来。”
叶真专心吃饭,敷衍点头:&1dquo;嗯嗯,很棒。”
吃完饭,叶真坐着打瞌睡,李谨行和程著聊得热络起来,不多时,叶真昏昏沉沉,撑着头一点一点。程著喊她:&1dquo;师父!”
她茫然抬头。
&1dquo;这位是我们家的医生,让他给你看看吧?”程著身边不知何时站过来一个人,叶真揉揉眼睛,撇着嘴下意识说好。
医生过来躬身给她把脉,按了一会儿,表情凝重。她慢慢清醒过来,不安地问:&1dquo;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