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亭在此之前,也没有就财务问题刻意的经赵东提醒这边。
一般说来,杜建要掌握钢厂,厂办主任、专职司机以及财务科长,都应该用亲信才对。
在知道邵征跟钱文惠是夫妻后,沈淮心头的疑惑更深了,钱文惠、邵征夫妇,怎么就没有识相点、主动离职的念头?
“我要去镇政府,你开车送我过去。”
沈淮也没有立即提出就换司机,反正他也有驾证,有些私密的事情不让邵征参与就是。情况没有摸清楚之前,也就没有必要一下子就把他跟钱文惠踢出去。
“那我就先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邵征也不多话,就先下楼去了。
沈淮看着文件柜有一叠档案,白天都在工段,还没有机会正式接触钢厂的正式资料。他本打算先看人事档案,给邵征岔开来,决定先看财务资料,将厚厚的文件袋拿在手里,就下了楼。
钢厂的财务情况,也是必须要第一时间掌握的。
时间太紧,赶到镇政府也就三五分钟的事情,沈淮坐到车里,还是见缝插针的看起材料来。
邵征开车也是真有一把料,在路面有些拱波的学堂街,叫沈淮几乎感觉不到车在行进。
沈淮随手翻看了几页,又翻到最后,确定有钱文惠的签章。但就这份财务报告来看,做得非常有水平,几乎看不出财务上有什么漏洞,这大概是整个市钢厂唯一叫沈淮看到的亮点。
当然,沈淮也知道,账目做得越漂亮,财务上的漏洞也可能会给掩盖得越彻底。
“看财务报告,钱科长应该是科班出身吧?”
沈淮将文件随手合上,问邵征。
听到沈淮夸赞自己的爱人,邵征在后视镜里露出微笑,说道:“都说文惠是梅溪镇的第一位注册会计师呢。”
沈淮点点头,梅溪钢铁厂作为产值在亿元左右徘徊的规模企业,曾受市县的高度关注,能有徐溪亭、钱文惠这样的专业人才,也不足为怪。
只是这些专业人才数量足不足够,能不能挥出作用,才最关键。
很快就到镇政府,三层小楼,整个镇领导所在的三楼,除何清社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外,其他几个副书记、副镇长的办公室也都亮着灯。
三楼熄灯的房间,一是档案文印室,一是黄良的党政办,一是杜建的书记办公室。
沈淮心里一笑:今天又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生,镇上这些人还真是好耐性。
沈淮让邵征直接回钢厂继续值班,他就随手拿着文件袋上了楼。
昨天的事件,对梅溪镇的影响是极深刻的,昨天几乎所有的镇上干部,都给调去维持钢厂秩序,副镇长以上人员,都进入厂办大楼,都看到局势逆转的前后变化。
沈淮虽然只是副书记,却是正科级干部,地位本来就在其他副书记、副镇长之上。而昨天的情形,稍了解些官场规则的人,都能猜到沈淮背后站着能强迫市长高天河低头的大后台。
谁吃饱了撑死、谁嫌头硬,一定要去撞沈淮这块大石头?
杜建的失势也是显而易见。
曾经是杜建的后台、县委书记陶继兴在昨天的事情上没有任何的表态,而代县长葛永秋又明确将钢厂经营困难的责任归到杜建头上,支持沈淮彻底清洗钢厂的管理层。
今天大白天,镇上的干部都在猜测:书记杜建到底是会给直接撤职呢,还是说给调到其他哪个旮旯里去?或者下场会更惨重,直接进大狱?
这时候,镇上的干部是唯恐跟党委书记杜建撇不清关系,除了已经给捆在一起绳子上的那几只蚂蚱外,谁还敢跟他走得太近?
昨天在钢厂的会议室里,沈淮也明确表示要抬何清社上位,主持镇上的工作,那几个副书记、副镇长,即使觉得沈淮不容易亲近,从此之后,跟何清社站到一起,也就显而易见成了明智的选择。
杜建完全没能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今天两个会议,是何清社主持,也叫他领会到从来没有过的、大局在握的感觉。
不过何清社没有给喜悦冲昏头脑,他很清醒的知道这种变化是谁带来的,所以上午跟下午都主动找沈淮联络。
只是沈淮给钢厂的事情缠住,他夜里也留在办公室等沈淮过来碰头,一点不觉得过九点了,时间很晚。那几个想要好好表现,想要跟杜建划清界限的副职,也知道老老实实地守在办公室里。
沈淮直接上了三楼,没有理会还守在政府里的副镇长、副书记、党委委员,直接就敲门进了何清社的办公室。
沈淮也只是赶过来,跟何清社碰一下面,他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精力太多的去过问镇上的事情。
今天下午镇上两个比较重要的会议,他也都请假缺席,甚至还没有机会跟下面的村干部见面。
沈淮只是想知道经历昨天的事情之后,镇上的状况有没有改变。
乡镇工作繁琐而复杂,计生、农税、土地承包、河渠水利建设、宅基违建、中小学教育以及工商税收、乡镇治安卫生综合治理,都要直接面对农民及镇上居民,会遇到各种难缠的事。
沈淮没有三头六臂,即使眼下有机会能把梅溪镇所有的权柄都抓过来,他也没有能力,把这么多千头万绪的事情都抓到自己身上来。
所以在政府这头,沈淮目前也只能支持何清社掌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