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的职工们虽然刚才情绪激动,也要动手上去砸车,但真正看到来的厂长,开着重卡,就直接把那辆奔驰给轧成铁饼,也吃惊的站在那里,突然间有些蒙:这是怎么了?
站在旁边,还没有来得及凑上去赶热闹的赵东苦笑地看着眼前一切,暗道这个沈淮就算是下乡镇,还真是风格不改啊,也真就不难想象他为何第一天上任就跟镇党委书记起冲突了。沈淮就是一条混江龙,就算是担任副职,又哪里会甘心给地头蛇压住一头?
杨海鹏却嫌事不够大,兴奋地拍大腿叫嚷起来:“就该轧他娘的!”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东无奈苦笑。
“矛盾激化有激化的好处,与其扯牛皮,还不索性把这些破事都捅开来。”
杨海鹏说道。
“真要去轧车,去砸车,换我上去也比他强啊。”
赵东也知道有些矛盾必须捅开来,但他不主张沈淮亲自上去冲锋陷阵来干这么事,容易将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他也不跟杨海鹏争论什么,从拥挤的钢厂职工以及围观群众间挤到前面去。
沈淮将黑色奔驰压成铁饼,显然不过瘾,又打着方向盘,把右侧的后车轮对准那辆蓝色的别克商务车倒车轧过去。
别克商务车的车尾高,给重卡右轮推着直往前哧溜的推着走,直到厂门前的一个矮水泥墩子前给顶住,才给重卡的右轮爬上来……
这时候钢厂职工们才醒悟过来,突然间人群里爆出大声惊天动地的呼欢声。
他们才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从给万虎公司派车堵门,钢材无法从厂里正常出货开始,他们的情绪就给猛烈的挑燃起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钢厂的经营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减半放工资已经有三个月了。每个月只能拿一两百块钱养家糊口的职工层,从上到下就怨声载道,对万虎公司刻意压低钢材经销价的事情也都大体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算今天不是因为堵门事而爆,这样的民怨积累下去,得不到泄,也会有爆的一天。特别是青年职工,天不怕地不怕,做事没有顾忌,一个个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万虎公司堵门就是车间里的青年职工先站出来,吓得钢厂的管理层不敢露面弹压,只能紧急通知杜建过来控制场面。
杜建在钢厂还是有些余威的,及时赶过来,将情绪激动的职工强行镇住,想通过沈淮跟万虎公司背后的高小虎沟通一下,将这件事暂时化解掉。
杜建万万没想到沈淮是个更不怕事大的,废话一句没有,直接开着重卡就将万虎公司堵门的小车压在两块铁饼。
职工们正给压制着得不到泄,这时候看到来的厂长,开着重卡将堵门的两辆小车压成铁饼,压成一堆废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有关说不出的解气、解恨。
欢呼、怒吼,看着沈淮倒车再去轧那辆蓝色别克,许多青年就冲上去跟车走,恨不得能跟着往蓝色别克上踩上两脚才解气。
沈淮停下车,打开车门,扶着车门探身站出来,看着围在卡车周围的职工。
虽然职工们在泄的狂呼,杜建还是冲上去,劈头就朝沈淮骂:“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知道你这是公然破坏私人财物,是犯罪行为吗?你身上还有没有党纪国法?你这是在动职工造反!”
“我是上任的厂长,只要我一天是钢厂的厂长,所有敢公然勒索钢厂、敢损害钢厂利益的行为跟人,在我面前的下场就只有这个!”
面对杜建色厉内荏的指责,沈淮指着卡车车轮下已成废铁的蓝色别克,声色俱厉的回应杜建。
何清社给裹在人群里,想到上前说什么,终究是忍住没有上前;其他赶过来控制局面的镇领导以及钢厂主要负责人,也是措手不及、茫然无策,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像沈淮这么敢蛮干、真蛮干的副书记。
当沈淮指着车轮下的废铁,痛斥那些损害钢厂利益的行为跟人时,他们背脊都在寒。
杜建脸色铁青,要上去将沈淮拉下车来,却不想后面有个青年职工上前攥住他的后衣领,就猛地把他扯下来,大声讥笑他:“杜老虎,杜老虎,我看你就是一只纸老虎,当了厂长,不敢维护钢厂的利益,还尽他妈的吃里扒外。”
“够了,谁都不许动手打人!”
沈淮严厉的制止那个要动手打杜建的职工,事情不能闹大,失控就麻烦了。
沈淮跳上车头,严厉的眼神让周围骚动起来的职工暂时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我是上任的厂长,我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当然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既然事情生了,我刚才也说过,这事,我兜下来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请各车间主任、生产组长即刻把手下职工都领回去。下午各车间全面停炉、停车,组织进行生产学习。我的话就在这里,要是大家都放心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请立即返回车间去,不到下班时间,不得随意乱走动。”
“都回去,听厂长的!”
“都回去,听厂长的!”
“有厂长在,不怕什么纸老虎、万老虎敢再吸钢厂的血了!”
钢厂的基层管理人员,也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看着局面受控,也都纷纷站出来,把手下职工从人数里喊出来,纷纷返回车间。
眨眼间的工夫,闹哄哄、人群拥堵的厂门前就散走大半,就剩下附近围观的群众以及钢厂到这里才敢走出来的厂领导、各科室负责以及镇上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