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奚文见春晓又一次避开自己的目光,心头压抑了几个月的不满和委屈立刻在酒精的催育下火苗一般窜上脑袋,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他生气地掰过女孩儿的脸,强制地让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拿正眼看我?”
春晓又惊又怒地看着徐奚文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用手攀住他坚硬的手腕,可不等她回答,徐奚文又借着醉意,几乎贴着她的脸泄道:“你这算什么?冷暴力吗?我承认,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我不该跟你胡扯八道开那样的玩笑!我承认我说的都是愚蠢的鬼话!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几个月,你躲着我,对我视而不见!就算是惩罚,也够了吧?”
春晓被徐奚文轻薄的举动激出一阵战栗,她挣扎着推开徐奚文道:“我怎么敢惩罚你?我只是你们家一个普通的女佣!”
徐奚文怔怔地看着春晓,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扎了一下,瞬间红了眼圈。
“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是可以被你随手扔掉的垃圾吗?你想不辞而别,一走了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徐奚文突然没了最初的气势,说话时嘴唇轻微地抖动着。
春晓被徐奚文伤感的神情触动,心里一阵酸疼,明明是他说讨厌自己的,凭什么要求她顾虑他的感受?春晓委屈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愿跟这个醉酒的家伙多说,心一横朝门口跑去。
“不许走!”
徐奚文猛地把春晓揽入怀里,紧紧抱着,“别走——”
他声音里带了些浓重的鼻音渐渐低沉下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问题,一直都是,求你别走,我喜欢你……”
春晓僵硬地贴着徐奚文滚烫的身体,耳边潮热的气息和徐奚文嚅喏的声音几乎让她想要浑身颤抖。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喜欢她,他竟然说——喜欢她?
……
脖颈间的剧痛终于让春晓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她惊慌失措地挣扎着,用尽全力把失控的徐奚文推开。
徐奚文摔在地板上,思维渐渐从混沌中恢复,懊悔不迭,他想要爬起来,猛然感到手上身上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右手掌心上嵌着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而身上的白色衬衣,也开花一般,正逐渐洇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徐奚文咬牙把手上的碎片拔掉,顾不得疼痛,朝春晓走过去想要解释道歉,门外却已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他来不及说什么,只得把胳膊搭在春晓肩膀上,“胡乱”
地说道:“我没醉,什么醒酒汤——”
徐敏和祁震先后出现在卧室门口,两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得一愣。
“阿文!”
徐敏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冲过去,扶住挂在春晓肩膀上几乎又要滑到地板上的徐奚文,祁震也跟过去,从春晓僵硬的手里接过徐奚文,半拖半抱地撂在床上。
徐奚文依旧嘟囔着听不懂的“醉话”
,徐敏看着他手上和身上湿乎乎的血渍,一面淌眼泪一面惊慌失措地给医生打电话。
祁震把站在一旁瑟瑟抖的春晓带到外间,看了一眼她脖子上两片艳红的吻痕,压低声音说道:“别在这儿傻站着,去找吴妈,告诉她,你听见了动静,进来时看见阿文倒在地上,被玻璃扎伤了。”
春晓惊慌失措地看着祁震,慌忙点头跑了出去。
医生很快赶来了,给徐奚文检查之后现伤口虽多,却幸好都只是些皮外伤,无甚要紧,于是给他清创上药,除了手上脚上几个大一些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其余的全是创可贴就搞定了。吴妈被徐敏一顿狠骂,刚来了两天的女佣在徐敏的盛怒之下被毫不留情地辞退了。至于春晓,则是在当晚就被吴妈安抚地送了出去。
第二天,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提起有关女佣的事,大家第一次默契十足地避开了那个敏感的话题。徐奚文自然也没有,就像宿醉之人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也像极了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傲慢。可他心里知道,有些错误和遗憾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