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祁策一愣,立刻打消了兴趣,厌倦地叹息一声,“你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是。爸,爷爷病了,公司需要你——”
“我能做什么?”
祁策无语地看着祁震。
“跟我回去,我们一起——”
“回去?”
祁策怅然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爸,我们一起回去管理朝晖不好吗?你宁可孤身在外这么多年,也不肯回去到底是为什么?就不能忘了从前的事吗?咱们重新开始?”
“阿震,有些事是没办法忘的。”
祁策说着,神色明显变得忧郁起来,他摆手让祁震不要再说,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他询问地朝祁震望去,祁震摇头,他不想喝酒,他来是要劝他回去,不是来陪他回忆往事的。
祁策也不在意,黯然神伤地自斟自饮起来。祁震厌烦地转身出门,“我先出去吃点东西。”
“下面一家有很多古罗马战旗的酒馆,他家的东西好吃一些——”
黄昏,夕阳如火一般烧红了大半个天空。祁震沿着台阶朝下走,看见各个酒馆外面的餐桌上都已有不少客人。
“哪有什么古罗马战旗!”
祁震嘴里嘀咕着,在一家店外随便捡了一张餐桌坐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厨师服的中年男人一直站在门口打量祁震,看他坐下,便亲自拿菜单过去给他点餐,顺便用十分不熟练的汉语问祁震,“你,是george祁的儿子,吗?”
祁震怀疑地看着这个满脸褐色斑点的男人,点了点头。
那人似乎高兴起来,叽里呱啦地用貌似德语的语言说了一长串,然而祁震一句没听懂。那厨师似乎是感慨无法沟通,只好又用磕磕巴巴的汉语对祁震道:“你的脸,像他。”
祁震挑了挑眉,在心里吐槽:他是我爸,我们怎么可能不像?他低头扫了一眼菜单,要了一份焗土豆泥,一盘金枪鱼沙拉和一份烤肠,然后礼貌地把菜单递给了厨师。
几分钟后,厨师亲自上菜,除了祁震要的,还多了一杯葡萄酒,他连说带比划,说酒是额外送的,临走时又不忘说了一遍,“你的脸,像他。”
祁震有些纳闷,不过他现在没心思琢磨只想填饱肚子,因为他的上一顿饭还是十个小时前在飞机上吃的一个汉堡。祁震吃完了饭,走进酒馆到吧台结账,一抬头才看见墙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古罗马战旗装饰画,他哼笑一声,在心里感慨:原来就是这一家,倒是巧得很。
那厨师见祁震来结账,高兴地凑过来,拉他去看另一面墙。祁震很不习惯被陌生人拉着,可是不经意地一瞥,立刻被吸引了视线,那是位于照片墙最中间的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拍的是一位东方少女,那姑娘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笑容纯净得仿佛是仙境里不谙尘事的仙子,她穿着一件束腰连衣裙,俏皮地斜倚在山崖边的巨石旁,身后是初升的朝阳和无边的大海。祁震被那张照片牢牢吸引着,他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觉得那少女莫名亲切又莫名恐惧,可他说不出为什么,直到耳边又响起那句:“你的脸,像她。”
祁震浑身哆嗦了一下,如梦初醒一般回头盯着厨师,然后慌乱地逃了出去。
夕阳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了大海里,连带着那些金色的晚霞也迅褪去不见,只留下浓稠深沉的夜色。
祁震失魂落魄地在崖顶的平台上徘徊许久,虽然不清楚到底生过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照片里的女孩儿就是他的生母。
待他终于冷静下来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十点多了。祁策形容枯槁地坐在沙上,旁边到处是翻得乱七八糟的旧书。祁震看着餐桌上四五个空酒瓶,叹了口气,随手收拾起几本书,才现那些都是很久以前关于美术理论的教材。
“爸,”
祁震在祁策身边坐下,还来不及问,祁策突然抓住他的手道:“阿震,别听老爷子的,他老了,糊涂了,你应该做你自己想做的,过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