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你想问什么?”
岳棠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士子反倒赧颜,抱拳道:“冒昧打扰兄台了。”
“无妨,出门在外,见到奇人异事,总会想要一探究竟。”
岳棠随意地说,他看出这些士子都粗通武学,身手矫健。
整个楚州除了洪江平原之外,全是险峻的山地,区别只有难走和更难走,那种身无缚[ji]之力的书生不可能结伴出门游学。
“在下楚州裴城人士,姓唐……敢问兄台,也是来求仙的吗?”
唐士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岳棠旁边的小孩身上。
小孩怀里还抱着一只虎斑猫。
按理说,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不奇怪,可是还带狸奴,这有点儿离谱。
像狸奴这样的动物能在路上乖乖的不乱跑吗?又不是什么大商队或者大官家眷,随行的仆从成群,能不错眼的盯着、照顾着。
唐士子扫视四周,赫然现这不是个孤例。
旁边窗[kou]还有个老人肩上站着一只鹦鹉,脚上没拴链子,也没什么木棍做缓冲,那带着钩子的利爪就这么直愣愣地抓着老人的肩。
唐士子倒[chou]一[kou]凉气,额头微微冒汗。
相较而言,有三四桌的人都带着孩子,反倒不惹眼了。
岳棠看着唐士子脸[se]白,拂袖一挡,那些无形的窥看立刻被隔开了。
唐士子松了[kou]气。
“方才……真是奇怪。”
唐士子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群野狼盯上。
是那种已经吃饱了的狼,不打算咬断猎物的喉咙,可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无情审视,还是让他起了一层[ji]皮疙瘩。
王道长若有所思地看了这个士子一眼,与岳棠[jiao]换了一个目光。
——这人有修道的天分。
虽然不知资质如何,但是天生意识敏锐,根骨看着也不算差。
如果岳棠没有及时阻断唐士子的感知,他很快就会脸[se]苍白汗流浃背,而这份异状落入别人眼中,简直是把“我有修道天分,我能拜入青松派”
写在了脑门上。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像刚才那位退了房,嚷着要去拜师的年轻人,就没有任何资质。
客栈里的人都不多看一眼。
如果有资质……事就来了。
岳棠也是到了太平镇才现,青松派招新弟子,吸引来的不止是要拜师的人,还有一些目的不单纯的家伙。
有的修士专门在半途截胡去青松派拜师的人,能骗就骗,不能骗就抢。
如果只是为了收徒还好,有的修士是把徒弟作为夺舍后备役使用的,一旦自己天年不久或者意外受伤,马上杀了徒弟,自己取而代之。
这些道心受污的修士,根本不在乎因果,也不指望境界突破,他们只想继续“凡脱俗”
的活下去。
所以像燕州那些外门世族送后裔子弟来拜师时,都有修士护送。
青松派也不是坐在家里干等,他们乔装改扮,隐匿在人群之中。
如今客栈里的这些人,还真的是鱼龙混杂,什么情况都有。
比如楚州的小宗门与海外的散修联盟,想要等着招揽那些十年前入门现在无缘继续,只能下山的前任青松派弟子。
来都来了,肯定不会空跑一趟,每个修士都携带了想要卖出或[jiao]换的物品。
有品阶较好的丹药、法器、流通很广的功法与卷轴,也有出自秘境与人迹罕至之地的药材、炼器材料……当然,有真有假的,坑蒙拐骗这种事,在修士中间一样盛行。
察觉被坑的修士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几天,明里暗里的[jiao]锋层出不穷。
不过总的来说,修士们不会在镇内大打出手,因为这里是青松派的地盘,他们还不敢在明面上跟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宗门作对。
“……这段[ri]子,青松山都会不太平,你若无意求仙,还是尽快跟同伴下山吧。”
岳棠话音刚落,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悠长的钟鸣。
客栈掌柜、跑堂的伙计全无所觉,还在继续忙活。
可是每张桌子上的人都抬起了头,连同着街道两边的客栈二层房间也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