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衙门位于午门右侧,会极门旁边,从那里进去,也就几十步的路。
严嵩下轿后,便缓缓步行进去。这位已经七十四岁高龄的老人身体还很硬朗,加上有了应对策略,步伐稳健。
见辅缓缓走了过来。门口的两个小火者忙站到了一旁,恭敬地垂手,并低下头来。
“阁老!”
“阁老!”
严嵩折腾了一夜,脸色并不是很好,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着他们点头示意,“你们早啊!”
随后跨进门去。
严嵩当初能搞倒夏言,自己坐上辅这把交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夏言晚年有些骄横,对嘉靖旁边的宦官盛气凌人,很不客气,而严嵩对宫里的宦官,上到太监下到火者都是礼遇加贿赂,赢得好的口碑。
这一点不可小觑,有时候皇帝身边的贴身宦官一句话,比奏本里说几十页纸都管用。
严嵩左脚踏进值房,另一只脚还没迈进去的时候,已经先到的另外两位阁臣忙站起身来。
这两人一个是徐阶,一个是李本。
徐阶,字子升,号少湖,松江府华亭县人,嘉靖二年进士,受当时的辅杨廷和赏识,获授翰林院编修,历任翰林院侍读、国子监祭酒、礼部右侍郎、吏部右侍郎、吏部左侍郎、礼部尚书,就在去年,升任内阁阁臣。
李本,嘉靖二十八年就入了内阁,他资历不算太高,不敢得罪严嵩,自然唯命是从,朝野上下不少人戏称他为伴食宰相,虽然他是严嵩的人,但内心还是希望头上这座山能倒掉。
严嵩看了看徐阶与李本,手轻轻微抬,缓缓地向下摆了一摆,示意他们坐下。
徐阶重新坐下,面无表情,可看似严肃,内心则如沐浴春风,炸开了花。
前一年十月,御史王宗茂弹劾严嵩八大罪状。
这才几个月,杨继盛又上奏本,弹劾严嵩五大奸十大罪。
上一回,王宗茂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因为臣子无论是上题本还是奏本,都要经过通政司进呈,而通政使赵文华是严嵩的义子,看到义父被弹劾,立刻扣压了奏本,并通知了严嵩,严嵩于是有了准备的机会。
最终皇帝以“诋毁辅”
的罪名将王宗茂贬官。
而这一次,杨继盛列十大罪,并照顾了君父的面子,列五大奸,以此来解释为何严嵩能瞒过圣上干不法之事。
这回不说将严嵩、严世藩父子杀头,至少也让他们掉层皮。
见严嵩坐下后迟迟没说话,徐阶余光瞄了他一眼,带着关切和担忧问道,“严阁老,可曾想好,关于杨继盛这奏本的票如何拟啊?”
“是啊,阁老,为这事,我是一宿没睡好!阁老你准备如何。。。”
李本也凑上话来,但被严嵩打断。
“让你们也担忧了!”
严嵩边说边缓缓站了起来,“这票如何拟嘛,我都想好了!”
徐阶和李本不约而同转过了头去,看着严嵩要如何应对。
“杨继盛诽谤君父,污蔑二王,其心可诛!”
一听这话,徐阶虽然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但着实被这般说辞给惊住了。
自己被参了,居然只字未提,而是直接抨击上奏本之人,这脸皮实在是厚。
“这背后还不知是何人指使!居然说出“或问二王”
的话!圣上有德,为国为民,不与二王相见已经多年,他何故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想不可能是二王要求的吧?”
严嵩坚定的语气,掷地有声,瞬间将现场的气氛来了一个扭转,将事情的本质来了一个颠倒。
徐阶仍然端坐,但额头上微微冒出了虚汗。
而李本则端起茶盏,无奈茶水已尽,只得扯着嗓子朝着门外,大声咒骂道,“今天堂里谁当值啊!怎么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水都没了,也不进来加!”
“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