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力鹏武勇真盖世,摧锋扫阵孰堪持。
试看金锤旋飞处,群英束手见难时。
话说九霄龙力鹏引兵攻打马陵泊,力战二将,又败四岳。陈明远等人回到营帐中,明远一喜一忧:喜者见力鹏一身好本事;忧者却失陷手足兄弟,何以周全。正踌躇间,忽报军师娄小雨引着凌飞雪尹柔雨到来,明远忙令请进中军帐,将今日战事告知。娄小雨听罢,道:“力鹏虽是悍勇难敌,然听今日所为,乃是无谋之人,败则易,降则难。况山寨又失了王铁树、和盛两个,却是挂念。”
陈明远亦叹。沈冉、徐韬两个心中不忿,皆高叫道:“我兄弟二人齐上阵去,把那厮捉回来献与哥哥!”
陈明远不允,道:“不可如此。你两个便是手段通天,合力擒拿了力鹏,你道他肯服么?”
路新宇皱眉道:“小弟心想,不若请我师兄前来助阵,力鹏纵有手段,不愁师兄擒他不得。只是单对单,必令其心服口服。”
陈明远喜道:“可是那力撼山岳的泰山庄浩?愚兄竟忘了此人!贤弟所言甚是。”
急使人回山去请沈涛前来,就令沈涛飞步往中山府曲阳恒山,寻泰山庄浩来助力。娄小雨见沈涛走了,又道待庄浩来了,尚须些时日,还得如此如此,可保王铁树两个性命。
次日天明,陈明远下号令,擅自出战者,军法处置。力鹏引兵来攻,就令用强弓硬弩射住。力鹏一连攻了四日,未果,无奈只得收军,就帐内与吴玮璠一面吃酒,一边计议些军务。这二人本是一会星辰,各自倾心肝胆,一场厮杀下来,早是亲如手足。正说话间,只见丁保进帐,前来献策,道马陵泊必是有诈,须谨防劫寨诸事,故更改口令,一日一换,凡支吾不答者,必为奸细。吴玮璠应了,自书数句,道当为如此。力鹏又邀丁保一同吃酒,席间三个亦是各抒胸臆。原来丁保曾任禁军三营右指挥使,一日道君天子见龙塌上有狐眠卧,不由大惊,呼和间,狐儿转瞬不见,方知妖异。王老志等数个道人,却降不住,只得道:“须壮勇之人方可驱狐。”
丁保自荐,狐不敢至,故军内都唤作驱狐神丁保。力鹏敬道:“将军忠勇!”
亲与丁保把盏。丁保却道:“可惜逐不得军内两禽兽!”
三人都笑。
吴玮璠又问叶诚如何唤作刺狼将。丁保少醺,道:“却是天子春猎时,见子母二鹿为狼所围,心中不忍,乃令侍卫救鹿。叶诚一马当先,挺枪刺死群狼数只。天子大喜,厚赏叶诚。奈何昔时童贯心怒叶诚张扬,教自家失了颜面,下令不得升用,竟也屈沉军中。”
三个又是一番感叹。吴玮璠道:“何不请叶将军来一同吃酒?”
丁保亦怪,唤小军前去请人。
却说甄家兄弟两个,因甄寿负伤,甄庆亲陪兄弟,命小军安排下好酒好肉,又着心腹于四近村坊搜索,觅了几个妇人,充当舞女助兴。甄寿右臂吃打了伤,就叫舞女亲喂。舞女哭号不肯,甄寿心怒,一脚踢翻了,就要杀之。甄庆笑道:“兄弟未尝些滋味,如何糟践了这蹄子?”
甄寿回神,狞笑道:“母猪狗!不伺候好你家甄爷爷,俺教你阖家都是通贼的罪过,各个都死!”
说罢端坐席间,只觉胳膊疼痛,又骂吴玮璠救的迟了。甄庆道:“兄弟,常言道:‘好言难救该死鬼。’吴家的杂种不识抬举,只和力鹏这厮搅在一路,却忤了李恩官的面皮,将来自有料理。此战输赢也都是寻力鹏的罪过,教那张邦昌难堪,你我只要逍遥快活便是!”
甄寿先呷了一口酒,斜眼醉道:“哥哥却未受伤,不知俺胳膊伤了筋,每晚都痛哩!那贼叫和盛的,早晚非生割了出这口恶气!”
甄庆点头道:“你我骨肉兄弟,为兄岂不心痛?却待力鹏再战,设计安了通贼的罪过,教其进退不得,一儿杀了,再就回军。那和盛送京,也显俺们功劳,那时自慢慢的杀。”
甄寿心喜:“哥哥有计较了?”
正说间,忽闻军内大乱,喊杀四起,帐内妇人,更是哭号惊走。甄家两个,唬的魂飞魄散,挣扎不起。军士死命前来通报,甄寿口里那得出话?甄庆喊道:“快请力鹏来救,莫要失了粮草!”
众看官,你道为何?原来却是那青州云门山的四个头领,房圳、蔡子豪、孙焕翔、石顺友,为是今青州境内只这一处小寨,恐将来傅玉、风会、刘麒、栾廷玉等一齐领兵来犯,孤立难守,却商议不如来马陵泊大寨入伙,正巧赶上朝廷派兵征讨。四人商议了,不若寻个机会,近日内杀些官军,权当觐见之礼。四个都是大虫猛兽,又是领兵袭击,甄家两个,如何能当?蔡子豪又命喽啰四下放起火来,寨中一片烈烈腾腾,好似祝融出离宫,又如华光纵火驹,黑烟弥漫燎人。二甄只得叫苦。
正危急间,恰是丁保寻了叶诚,二将拼死来敌,孙焕翔、石顺友两个接住,四人一块儿厮杀。片刻力鹏又与吴玮璠杀至。云门山兵少,见官兵大队围来,一声哨,急急退走。力鹏本欲追赶,又思粮草要紧,下令先救灭了火,一夜未曾歇息。
天明,计点粮草折了大半,军中死伤五百余人。力鹏大怒,升帐来审二甄。二甄自道:“老爷们是李相的人,你仗谁的势胆敢如此?”
力鹏大怒,就要军法从事,吴玮璠情知内中干系,急劝不可轻动。甄庆笑道:“主帅可是忘了,俺亦是监军一职,何来军法处置俺的!”
甄寿又道自己本有伤在身,哥哥习文,如何敌得贼人过,却怪叶诚、丁保救援不力,合当处罚。力鹏三人都气的睚眦欲裂。甄庆冷笑道:“昨日不是你们吃的好酒?”
力鹏忿怒,一脚把案头踢翻,骂道:“却来怪俺们不成?”
甄庆昂道:“自有公论。”
说罢,同甄寿而出。吴玮璠忙问何去,甄庆道:“贼人烧了粮草,俺带人去远近村坊,征讨些粮米。不然,吴防御莫是有法儿变出军粮来?”
玮璠瞠目无言。待二人走了多时,力鹏大喝一声,取过锤来,把案头砸的粉碎。玮璠只得再劝道:“二贼奸恶不假,还请兄长海量,待破了贼人,再与之计较。”
力鹏无奈,权且答应了。
却言马陵泊营寨内,沈涛去了四日方才归来,禀道:“小弟至恒山,寻路问径,早有胡百元弟子交与庄浩书信一封。原来在小弟到的前一日,庄浩与其师往河南汤阴去了。又恐哥哥等得久了,故先回来报知。”
路新宇道:“汤阴却是周侗师伯的弟子,岳飞师弟的家乡,不知因何而去。”
陈明远道:“既如此,也再候几日。”
只见余媛从东山酒店来报:“云门山的四位头领带兵前来投奔。”
陈明远忙令请进中军帐。房圳、蔡子豪、孙焕翔、石顺友四人进帐来见了陈明远,纳头便拜。房圳道:“元旦从山寨下路过,未能得识尊严,今日终有幸相会。”
陈明远大喜,扶起房圳四人道:“四位兄弟前来投奔山寨,真个使山寨蓬荜生辉,还请赐教名姓。”
房圳便道:“小弟房圳,人称开路神。这三个都是我兄弟,唤做凶太岁蔡子豪、卧街虎孙焕翔、健臂将石顺友。”
又听蔡子豪道:“俺们早有入伙之意,听闻朝廷遣九霄龙力鹏来攻打,就此前来助阵。昨日乘着夜色,先与他们厮杀了一番,烧了官军粮草大半,特此作礼。”
陈明远大喜,连叫四个好汉坐定。军师娄小雨又至,孙焕翔见是女头领,心中奇怪。陈明远道:“此乃山寨军师,虽是女流,却也不让俺们男子。”
娄小雨也贺房圳袭敌烧粮,必乱官军。房圳道:“俺遇的却是两个脓包将军,听闻道叫甚么真禽兽假禽兽的。”
娄小雨道:“我亦探得官军内却是甄家兄弟在,亦当如此如此。”
陈明远听了,心中欢喜。正是:
庞涓始入马陵道,项羽初围九里山。
正相谈间,力鹏又率大军来战,自因昨夜之事,心中恼怒异常,只要打杀马陵泊出气。房圳见报,有心与之较量,就道:“都头哥哥,待我兄弟去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