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年,隆庆井第一次溢水,他们回到洛阳,井水就不溢出了。刚回到长安,隆庆井又开始溢水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
“长安的方士说,隆庆池是因为龙气太盛,才溢水成池。龙气为帝王之气,在天主宰宇宙,在地统治人间。既然五位郡王有此嫌疑,陛下应该早做应对!”
李哲不由得“噗哧”
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得龙气者,得江山。朕不相信那些方士的话!”
“陛下读过司马迁的《项羽本纪》吗?”
“小时候读过。”
“鸿门宴上,范增见到刘邦时说,‘吾令人望其身上的云气,皆为龙虎形状,呈现五彩颜色,此为帝王之气也。赶快将其除掉,勿失良机。’可惜,项羽充耳不闻,最后错失了天下!”
李哲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
“朕身为正统天子,身上不见任何赤光缕缕,团成五彩。可见什么龙气、帝王之气,都是一些不良方士胡说罢了!”
武三思急了。
“叶静能法师说,他的侄儿叶天师身受天命,出山辅佐大唐帝王。您看,他不辅弼于您,反而与相王辅牙相倚,一体同心。臣担心谶语成真,陛下和项羽一样,错失天下!”
李哲正欲说话,忽见太子李重俊手持利剑,神色严峻地走进大殿。
“太子要做什么?”
他吓得一屁股滚坐在龙榻上,留在唇边的几句话,瞬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李重俊道:“父皇,儿臣要为您清君侧!”
李哲怒道:“混账!朕身边都是清明贤者,清什么君侧!”
和当初的李哲一样,作为三皇子的李重俊,太子之位原本与其相之甚远。
然而,命运使然,大哥重润英年早逝,二哥重福被贬均州,弟弟重茂只有十一岁。机缘巧合下,这个太子之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李重俊的生母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婢,在他年幼时,就不幸染病去世了。他在朝中无依无靠,任何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尽管很努力,但他不是皇后韦晚香的亲出嫡子,处处受到韦氏母女的歧视和猜忌。
李哲任驸马都尉武崇训为太子宾客。
武崇训年少浮浪,不学无术,平时喜欢以蹴鞠猥戏,取悦于他。
背地里却很看不起李重俊,经常唆使妻子安乐公主,当面凌辱他,称他为奴,甚至鼓动她去争皇太女之位。
李重俊对他们满怀怨忿。
只有皇叔李旦,真心给予他很多帮助,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让左庶子姚珽、右庶子平贞慎等人,以《孝经议》《养德传》进行讽谏,尽调教辅佐之责。
李重俊入宫奏事,站在紫宸殿外,正好听到武三思在父亲面前诋毁皇叔,不由得怒从中来。
他举剑怒指着武三思。
“陛下推尊武氏,你却只想着如何霸占政权,架空陛下!你杀了驸马王同皎,唆使我上表,陷害五王;五王流配他乡,仍不放过;还唆使安乐公主废黜本太子;今日,又挑拨陛下与皇叔的是非,实在是恶贯满盈!”
说着,凌厉铮亮的剑锋就朝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