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月窝在沙上。
十指张开插进头里缓缓的摩挲头皮。
她脑子里都是刚才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她出击了。
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寒。
她出击了。
如果她是因为金钱而喜欢关惑,对关惑出击。
那么她有对吴恩出击吗?
明月头一次这么追根究底的去探究自己做某件事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行为。
她想,如果吴恩是一个五十多岁,挺着大肚子的秃头男人,她会想去探病,送花吗?
明月想,她会去,但她绝对不会跟对方交流太多,也不会在病房里多待,更不会把那个消息告诉吴恩。
因为那个消息如果运作的好,完全可以让吴恩的公司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关家从他身上肯定撕下一块儿肥肉。
可她去了,待的久,把那个消息相当于半卖半送给了吴恩,最后,这消息的事她从没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关惑提过。
如果关惑但凡没有长得那么好看跟有钱,她会喜欢上一个未婚就已经有一个成年孩子,并且之前几年有过养情人经历的男人吗?
不会。
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允许自己去倒贴那么普通又一无是处的男性,就算是报恩,她也绝对不会去给那种男性做秘书,而是会选择会计等更适合她的职位。
毕竟女性秘书这几个字在职场中本来就带着微妙的,不可言说的暧昧。
明月贴在自己头皮上的手指越按越紧,头皮都在疼,但疼痛让她清醒。
她必须得去面对一个她从来拒绝,避免去想的事了。
她真的……爱关惑吗?
还是说,只要别人也拥有他身上所有的某些特质,那她就同样会喜欢上那个人?
明月不停地剖析着自己内心深处,用尖刻的问题质问着自己的灵魂。
问出一个个并不好看的答案。
她爱的是关惑的灵魂,还是他的身份?
分不清。
她喜欢关惑什么?喜欢他有孩子?喜欢他年纪大?还是喜欢…他有钱,且长得不丑?
她还记得幼年时见到关惑的样子吗?
记不清了,只知道他那时候很漂亮,只记得他说过他资助她。
明月不停的翻着自己的记忆,回看着当时的自己,当时她做出的那些决定。
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功利心,只是为了报恩吗?
她想到了今天,她靠在车上,看到之前对她并不算热情的吴恩凑过来,跟她说话,逗她,她真的一丁点儿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
她为什么在醉意朦胧的时候刻意往关惑那边儿看?真的只是为了留念?
她记忆里关惑的影象多了去了,真不缺关惑跟其他女人坐在一起的一幕。
她就是为了让关惑看看,看看没有关惑,依旧有人上赶着带她进来。
她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
是什么时候对关惑的执念开始松动的?
明月想到了去吴恩住院的地方的探病的那一次。
她有了比关惑更优的选择,所以她对他没了以前那么多的执念。
她用热爱来掩饰自己的贪婪,告诉自己她就只是爱那一个人。
并且还不停的跟自己说着从前的相遇多么浪漫。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给关惑写信,关惑几乎没给过几封回信。
她长大一点儿之后给他寄去的每一份信里面都附带着自己的照片,以保证关惑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可以认出来。
她不是一个好人。
但也没恶到绝对,最起码没有在那天醒来之后真的彻底赖上关惑这个人。
明月躺在沙上,自厌心理产生,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