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断了一样,根本无法正常呼吸,惨白着脸色死死盯着穆郁修。
他眉眼间一片狂乱,一双眼睛像是一个巨大的洞,深到了极点,也黑到了极点,那里头装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温婉无法在他的瞳孔里找到自己。
随着时间的延长,温婉感觉到了死亡将要来临的绝望,拼了命地又踢又踹,却丝毫无法撼动身上的男人。
就在温婉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穆郁修的双目渐渐变得通红起来。
电光火石间,温婉突然想到什么,重新抬起无力垂下的手臂,轻轻把穆郁修的脑袋揽了过来,抱在胸前,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说:“阿……修,我是妈妈……”
几个气若游丝的字落下,穆郁修突然又毫无预兆地松开温婉,看到温婉抚着脖子猛烈地咳嗽和眼中迸溅的泪珠子,他似乎瞬间就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片刻后,他猛地用力抱住温婉,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埋在她的颈窝处,喘息着,深情地低喃,“阿婉,不要离开我……”
温婉只当穆郁修是做了噩梦,突然变得脆弱,感到孤单了,想找个人陪,她叹了一声气后反抱住他。
多大的男人了,怎么还念着母亲?
她5岁时母亲就离开她,也没有像穆郁修这样,做梦时还会梦到母亲。
穆郁修抱着温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温婉也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空黑了下来,蓝丝黑绒一样,异常的辽阔唯美,静谧深远。
有那么一刻,温婉真想时间就这样停止了,把这个难得温情的拥抱变成永远,转念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伸手推着身上的穆郁修,“我该回去了。”
“今晚就留在这里。”
察觉到温婉被压得难受,穆郁修从温婉身上下来,侧身弯起手臂搂住温婉,在她拒绝之前冷冷地说:“不然我不告诉你袁浅的下落,还有沈度,他不是还没有开成律师事务所吗?你知道我有手段毁了他。”
温婉闻言心底刚刚升起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冷笑着推开穆郁修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往床的另一边挪去。
只是这床再大也还是有边,她一直往外挪,眼看着快要滚到地上。
身后的穆郁修就像是欣赏猎物挣扎一样,在她终于停下来时,他伸出长臂捞住她的腰,轻易就把她再次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穆郁修这次却不允许她再逃脱,用强壮有力的手臂把她小小的身子禁锢在自己宽厚的胸膛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只大手罩在她胸前的一团绵软上,低声命令:“睡!”
温婉放弃了挣扎,到底还是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
穆郁修听到耳边传来绵长清浅的呼吸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里头的血色渐渐淡去。
他不敢在她熟睡之前入眠,也不敢在她醒来之后再醒,其实就是怕她再次逃离他,他突然又看不到她了吧?
就像这七年的每个午夜梦回一样,他害怕睁开眼睛面对的还是让人窒息的黑暗。
原来直到现在,他经历过了死亡,这世上竟然还有他穆郁修害怕的。
穆郁修在黑暗里摸到遥控器,关了房间里所有窗户上的窗帘,返身再度拥紧怀里的人。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早上,温婉又是在身后穆郁修的撞击下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