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你派县兵去收,可就不是几成的税了……收多少,可就有多少!”
看着孙质脸上的诡笑,周屏拳头捏得死死的,这法子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但是却把百姓直接逼上了死路。
毕竟,百姓要交的,可不只是粮税!
地里的粮食都被县兵收走,他们不仅颗粒无收,还要继续交人头税等各种杂税。
“周大人,世道如此啊!你倒也不必过于忧虑,哪个百姓家中,没有几十石的存粮啊?
哪怕今年因为支持您这父母官,而没有收入,可明年,您也可以给他们降低税赋补偿嘛!”
似是看出了周屏的不忍,孙质脸上有些不屑,他是真的认为,百姓家中存粮,纵然比不上自己家,可几十石总该有的吧?
他本来想说,让周屏许诺多给当地的地头蛇们行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换取他们的支持,到时候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可他也明白,这位周县令,是个好官,和豪强们的矛盾不是一般的大,又出身寒门,和豪强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便也没有说出来自讨没趣。
“周兄啊,解决之法已经告知,吾便先行告退了,好自为之!”
拍了拍周屏的肩膀,孙质便出门,在护卫们的簇拥下离开了。
而周屏紧紧捏着的拳头,已经有些白。
“怎能如此……怎可如此……我大汉的天下,真的要亡了吗……”
周屏暗自垂泪,痛苦的低语,没有人听到。
他是一个好县令,他知道,百姓家中,莫说几十石,就是几石的粮食都不一定有。
如果今年秋收不利,很多百姓就连活过第二年都难,更别说各种无情的税赋。
到时候,整个汶山县,必然是饿殍遍地,百姓们因为实在活不下去,只能逃离户籍,沦为流民。
“诶,你看,是周大人!”
“真的是周大人!”
“周大人!”
由于周屏亲自来了,孙质终究给了他一点面子,让酷暑之下的民夫们饮水休息一会儿。
而出来的周屏正好被民夫们看到,顿时便被簇拥起来。
“周大人,我们还有多久能回乡啊?我家的婆娘怀了娃,秋收怕是不能去了!”
“是啊是啊周大人,家中老母来信,兄长修补房顶时,摔伤了腿,若是不能早点回乡,秋收怕是要耽搁了!”
“周大人……”
百姓们爱戴着这位孝廉县令,他们知道周屏亲自过来,一定是因为他们的事儿。
而周屏看着七嘴八舌,被汗水和尘土几乎染成泥人的民夫们,眼眶突地红了。
他几乎要哭出声来,于是赶紧以袖掩面,慌不择路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匆地远去了。
他知道,他再没有脸面,去面对他们淳朴而期待的眼神。
无力对抗这不公世道的他,只能狠心抛下他们,抛下热血理想,抛下这沉甸甸的责任,辞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