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听着,却是问道:&1dquo;姑,这么好的事,怎么落我头上?人家有什么要求没?”
江晓月笑得眼角都是纹路:&1dquo;咱们乌桃到底是读过书,看事通透,你要知道,能进这种好单位,那都是人情世故,人家看我的脸,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这么着吧,回头咱们给人家送点东西,包个大红包。”
乌桃:&1dquo;那得挺大红包了吧。”
江晓月:&1dquo;我琢磨着,请吃一顿,送点东西,或者包个红包,怎么着也得一两百块钱吧。不过这年头,那点钱算什么,攒攒也就有了,关键是进了好单位,这辈子就有着落了,乌桃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进去没准找个厂长副厂长家的儿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宁妙香听了,有些犹豫,家里现在光景比之前好了许多,但要说随便拿出来一两百,也得考虑考虑,毕竟不是小数目。
但听起来,这是一个好机会,要是因为一两百块钱错过了,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那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于是她犹豫了下,便道:&1dquo;姐,那麻烦你这里帮着打听打听——”
她话还没说完,乌桃已经笑了:&1dquo;姑,有这么一个好路子,您惦记着我,这是您老人家的情,我心领了,不过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哪有什么钱呢,一两百肯定拿不出来,没办法,只能是算了。”
她确实是想着做临时工来挣钱,如果有一份工作先干着,慢慢地等高考放开,倒是也行,但如果要先拿一两百,她是怎么着都不愿意的。
其实关于挣钱的门路,她想过许多,但目前这情况只能是等,等以后的机会,现在外面情况不好,她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乌桃这么一说,江晓月便皱眉了:&1dquo;乌桃,你说你,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还在乎那一两百?出了这钱,以后就是铁饭碗,那是一辈子的事!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带着抱怨,江晓月走了。
关上门后,宁妙香无奈了:&1dquo;乌桃,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好歹说说,我听你姑那意思,这是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至于那一两百,我们攒几个月也就有了,咱不至于心疼这个!”
乌桃却笑了:&1dquo;妈,犯不着,我自己找一份工作先干着就是了。”
宁妙香:&1dquo;你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
乌桃:&1dquo;那也不至于先给人家一两百啊,我这么小,就算参加工作了,也是学徒,一个月二三十块钱,请人吃饭的好处费我一年都挣不回来,姑那里咱们还得欠一个大人情,那才叫亏了呢!”
宁妙香:&1dquo;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点钱至于么!”
她看了一眼乌桃:&1dquo;你是不是还想着上大学?我都给你说了,咱家没那门路,工农兵大学肯定没你的份,那都得有人推荐才行。”
乌桃笑了:&1dquo;妈,我是听人说,以后可能放开高考,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你可别和别人提,咱自己知道就行了!”
宁妙香一听,眼睛亮了:&1dquo;是孟士萱家里说的?”
乌桃:&1dquo;反正我是从要紧人物那里听了一嘴,咱不能和别人说。”
然而乌桃不说明白,宁妙香却已经开始自己想了,她先是仔细想了一番,之后突然便笑开了:&1dquo;我觉得咱们乌桃就是命好,早晚能赶上好时候!”
乌桃也就笑笑,反正她妈不催着她非要花钱去什么羊绒衫厂就行。
晚上时候,姑奶奶江晓月又过来了,问起来这个工作的事,宁妙香便照着乌桃的话给拒绝了,当然也不多说,就说实在是手头紧,挪不出这个钱来。
江晓月一看她说这话,便无奈地摇头:&1dquo;你们啊,你们啊,头长见识短,日子过得穷,越穷越抠嗖,这么好的事,别人上杆子呢,你不知道,腊梅妈问了我好几次,我想着把这事留给你呢,你们倒是好!眼皮子不能太浅!”
她这次倒确实是好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乌桃见了,便道:&1dquo;姑姑,这工作肯定是好工作,可这么多钱,实在是心里没底,我以前上学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总不好再让家里花钱,只能是请姑姑多留心着,再有那一般的机会,好歹帮衬着。”
江晓月听着,脸上这才勉强和缓下来:&1dquo;乌桃,还是你懂事,我再看看吧,要是有好的,再给你说,这次你们不争取,真是可惜了。”
乌桃便过去了崇文区劳动服务公司,问起招工的事,工作人员简单问了问她情况,知道她竟然是高中生,倒是高看一眼,便让她的登记了下资料,说过几天让她过来看结果。
乌桃看那意思,录取的可能性还挺高的,倒是松了口气,她想着也不求多高,一个月能有三十块钱够吃饭的就行了,毕竟这么大了,也不能吃闲饭。
从崇文区回来的时候,她坐着电车,恰好路过什锦胡同那一带,下意识就看过去。
当然是看不到什么的,她收回了目光。
等她一走进胡同,就见大杂院门口,几个年纪大的正在那里槐树底下说闲话,无非找了一份好工作,穿上劳动布了神气了,谁家闺女下乡要回来了,谁家儿子在乡下和贫下中农&1dquo;结合”了。
所谓结合了,其实就是结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