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良接茬说:“三哥,你这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么!那商会除了天天开会捧臭脚,有个屁用?”
李添威赞同道:“老三,你在城里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买卖人了?咱们是干啥的?是匪!是贼!要不是咱哥几个的蔓儿在那镇着,那俩破茶馆、饭庄,能挺那么长时间?早他妈让人挤兑走了!”
“二哥说得对!”
沈国良又道,“我看周云甫没几天蹦跶了,咱们干脆把韩策的买卖抢来算了!”
“晚啦!”
江城海忽然声,把烟斗冲痰盂里使劲儿敲了敲,既是为了磕出烟灰,也是为了制止争论。
大哥虽然老了,威严还在,“咣咣”
两声响,众人的心里再不忿,此刻也只能憋着。
其实,凡此种种抱怨,绝非一时兴起,而是经年累月,众人早有不满。
当初,在王贵和的山寨里,李添威等人便谈过此事。
只不过,彼时彼刻,周云甫势力大,虽然没给他们什么捞钱的买卖,但娼馆、赌坊、烟土三大生意,每年分给众弟兄的分红就有不少,多少怨言也就因此隐忍了下来。
可最近几年,赵、徐二人坐镇奉天,不仅压得老爷子喘不过气,反而还让他赔进去不少老本,白、苏两家乘势而起,周云甫的势力难免受到挤压。
分红少了,众弟兄们当然开始炸毛。
毕竟,闯荡江湖,为名为利。眼下,哥几个早就响了蔓儿,钱不到位,全凭“义气”
二字,在那吊着,能绑住多少人心?
江城海当年“拔香头”
,退出绿林,之所以拜了周云甫,就是为了能消了朝廷的通缉。
他替老爷子出生入死,早年间不为别的,只为四个字——知恩图报!
可随着仇家越来越多,路越来越窄,江城海早已不知不觉间被周云甫栓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唇亡齿寒的道理,老江湖不会不懂,众弟兄当然也是如此,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添威不禁喟叹道:“唉!大哥,说真的,当初咱们还不如留在贵和的山头上,不回来了!”
其他弟兄没有二哥的地位,不敢直言支持,只是佯装无意地谈论一番。
“听说贵和那小子,借着前几年打仗的功夫,左右逢源吃两头儿,后来配合鬼子打毛子,趁势做大,现在山头上已经有二百来号人了!”
“王贵和是个人物,大哥,咱们要不再联系联系他?万一周云甫真倒了,咱们到时候也能有条退路。”
“老五说的对,大哥,我看咱别再那么给老爷子卖力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又吵吵起来,江城海只顾凝眉深思。
正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一声动静:“那怎么行!”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江小道踹开房门,大步走进屋内,朗声道:“你们几个,咋给我当叔的?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周云甫要是倒了,我江小道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