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紫宸殿,心里都猛地一松。
嘻嘻哈哈吃了个午饭,休息了片刻,就又筹划着出宫去玩耍的事宜了。
因为谢安最近都在忙,也无人唠叨管束。
扶摇出门的话,至多也就是跟着几个锦衣卫,既不碍眼,也不言语,倒是没什么影响。
是以,两人申时一过,就换上便服,坐着马车出门了。
身后,照例,远远跟着三个便服的锦衣卫。
盛京里热闹,长街短巷,店肆林立,车水马龙,人潮如织。
楼市门店挂上盏盏红灯,小贩们忙忙碌碌支着各自的摊位,十分热闹。
贩夫走卒们繁忙往来,都是为了夜晚的灯市做准备,以迎一场盛大的庆典。
扶摇穿着淡粉的襦裙,披着一圈兔毛的乳白披风,娇俏明媚,葱白鲜嫩,轻盈如雪。
她一路掀着帘子,新奇的望着外面。裴知聿出来的多,热闹的地方都熟悉,就一路给扶摇讲解着。
天还未黑,两人商议着,还是先去浮梦斋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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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斋在西城闹市。
紧挨着勾栏瓦舍,是三教九流之地,因而往来客商、纨绔子弟、江湖人士都络绎不绝。
裴知聿牵紧了扶摇,给她戴好帷帽,又嘱咐她,
“这里什么浑人都有,千万要跟好我。”
两人穿过熙攘人群,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牌匾上书“浮梦斋”
,店面不大,有些古旧,不过倒是还算干净。
一楼当中有个台子,时时会有些说书的、唱曲儿的表演。四周都是散桌,是客人们听书听曲儿、喝茶吃果子的地方。
二楼都是雅间,也都有大窗子能看见台子上的节目。只是有的窗子开着,有的窗子掩着,大抵是在闹市人多之地掩人耳目的商议些事情。
雅间里,卫疾手里正按着一人,那人被蒙着眼睛,抖抖索索的说着,“大人,小人知道的,已知无不言了。今日的事,若让高大人知道了,小的全家都没命了。还请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小人,小人还有一家老小,……”
这人絮絮叨叨个没完,他前面一个玄衣男子背立于窗前,身姿挺拔,手里一把折扇,正从虚开了两指的窗缝里向下望去。
门外正好进来一个面容如玉的富贵公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
那少女虽看不清面貌,但身段极其婀娜,霎时就收了四座的目光。
只是那公子护得紧,将那娇人儿整个儿护在怀里,直上楼上雅间。
稍顷,门外又进来三个目光精锐的练家子,倒也不说话,只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安静坐了下来。
窗格边,一身玄衣的沈晏清淡淡沉着眉目。
片刻后,他向身后的卫疾摆了摆手,卫疾就将那被按之人,如拎小鸡一般拎了出去。
沈晏清半开窗子,一个人坐回桌前,静静喝茶,面色晦暗,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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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趴在雅间窗前,拿手撩开一点儿帷帽,四下张望了一圈,带着满脸的新鲜感。
那稍纵露出的绝色面容,却叫楼下坐着的几个纨绔惊鸿一瞥,心生妄念。
裴知聿坐在桌前,仔细的拿开水烫着茶碗,一面警惕的对扶摇说,“你莫要随便露相,这里是三教九流之地,什么腌臜货色都有。”
扶摇回头说,“知道了。”
随即收回身子,转身半掩了窗子,取下帷帽,坐到桌子旁,等着裴知聿给她倒茶。
裴知聿将一碗热茶端给她,嘴里说,“此处不比宫里,茶水、茶点都粗陋,你想尝就尝一点,不想尝就算了。晚饭,我带你去河边的汀鹤楼里吃新鲜的鲈鱼。”
扶摇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然后向裴知聿点点头,手捧着茶碗,只暖手,也不喝。
医生的洁癖在作怪。
此时,有人轻轻敲门。
裴知聿笑说,“是了无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