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话太熟悉,让他们想起来初遇的时候,转眼间,居然半年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正在此时,俞县令家府上的小厮恭恭敬敬的叩门吆喝:“我们家二小姐要出嫁了,好日子在后天,请您二位务必赴宴。”
赶着宫女劳役的时候,俞六娘出嫁了。
第27章县城事毕,白九,出去……
县令女儿的婚事,在宝丰县里一定是很热闹的。
俞县令是官身,女儿本来就不用服劳役,因此并没有低调行事,觥筹交错,各色乡绅员外应邀而来,唱礼单的小厮嘴皮子都干了,还没能念完。
在最近婚礼都是匆匆的宝丰县,这样隆重是几乎见不到的。
俞六娘早早去了婚房,鹿琼没有过去,虽然有对俞五娘的救命之恩,但她和俞家人依然不熟,但是谢子介和俞县令喝了几杯酒,又被俞县令借着酒意问了几句江家,谢子介都巧妙圆过去了。
酒过半旬,有婆子来请鹿琼去后院一叙,鹿琼过去,居然是俞五娘。
她脸已经好了,眼睛里还是野心勃勃,她请鹿琼到亭子里,直截了当道:“我明早就出,回江平。”
如果不是要参加俞六娘的婚事,那天之后她就打算出的。
鹿琼点头,她其实并不明白俞五娘为什么会说这个。
“现在想想,谢秀才当时没按照爹爹的意思向我提亲是好事,”
俞五娘平静道,“说起来,你们也要去府城了吧。”
去府城?
谢秀才并没有提过。
鹿琼的心绷紧了,曾经她是非常想去府城的,那里的女户坊对无法逃离鹿家的鹿琼来说,简直是神仙境地,但对于现在的鹿琼,去府城意味着另一件事:她和谢子介的权宜之计的婚事,要结束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提不舍的资格,但她祈求这一天能迟点到来。
“你不知道么?”
俞五娘很惊异,“谢生的学识,继续在宝丰的书院呆着就可惜了,举人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早点去府城的官学,对考进士是好的,我爹爹劝了他好几次,谢生已经答应了。”
鹿琼内心惊涛骇浪,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含糊过去:“总要在宝丰过完年的。”
“这倒也是,”
俞五娘很赞同,“我爹爹也是年后平调去别的县,今后应该也见不到了,我什么也带不走,你不是要做生意么?府城我还有个地契,是家铺子,送给你了。”
鹿琼并不想接,但俞五娘打断了她:“你不想和我有太多牵扯,我知道,那你更得收下,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你要不收我还得拿别的还你。”
按理说那日被救之后,她就该登门道谢的,但谢子介替鹿琼婉拒了,说道谢就不必了。
俞县令听懂了言外之意,就让俞五娘想办法,挑一个对得起救命之恩,鹿琼也会收下的礼物。
俞五娘这样说,鹿琼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没想到她到手的居然不只是一张地契,还有三张身契,两个香膏师傅,一个伙计的。
“人你要是相得中就留下,相不中怎么做随你,”
俞五娘都给她,“我爹已经弄好了,你写了名字就行。”
她看了鹿琼写的字,很惊奇道:“你字居然还不错,用的是谁的帖子?”
鹿琼含混过去:“既临碑又临字,也没注意是哪个大家。”
俞五娘一想也是,鹿琼又不用考科举,临的杂七杂八也正常,于是不再问。
婚宴时间长,鹿琼和谢子介回去的却早,鹿琼心里藏着事,反而是谢子介问她:“俞五娘给的东西,你可还满意?”
大有鹿琼不满意的话,他再去坑一的意思。
鹿琼忙说够了,顿了半晌,又说:“谢秀才,俞五娘说,你要去府城了?”
谢子介沉默一会儿,才道:“这事不急,至少在宝丰过完年。”
那就还有今天两个月,鹿琼想,也很好。
*
而对于江六来说,这段日子就不太好过了,通判是个嚣张的,他也有这个底气,官上任三把火,石通判的第一把火,就是东七巷子。
为什么挑中宝丰县,江六认为和白九有关,他这时候就很想写信问问他那手腕通天的大哥,可还没等他写信,江家那边就给他递了消息。
宝丰这边他不必再管,准备回江家。
江六眉开眼笑,抖着手中信对刚来的谢子介道:“书生,咱们以后见不到了。”
他又叹息起来:“你说说我多倒霉,怎么偏遇上你呢,我大哥明明说的是能见到白九,白九爷智勇双全,义薄云天,那才是响当当的人物。。”
白九的威名赫赫,连蓟北路的江六都知道,因此听说要和白九对接,江六自告奋勇,抱着他好大哥的大腿好一番撒娇,才求到了这个机会。
结果智勇双全的白九没见到,看见了一个温柔书生,真是气死江六了。
这个谢书生,还心思狡诈,又惯爱玩弄人心,江六最受不了这种人。
心思狡诈的谢书生还是客客气气的:“我替九爷谢过江六哥的夸赞了。”
江六受不了了,摆了摆手,让谢子介赶紧走:“东西我都给你了,我就算再来这边,也得小半年以后,你赶紧点清楚够不够。”
*
这之后的宝丰县,就连鹿琼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