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白眉头紧锁,拍案呵斥,“简直胡闹!”
他再次看向祖母,带着几分歉意,“柔嘉不懂事,本宫也难以久坐,这便去找她问个缘由,好给戚家交代。”
他看了眼望舒,道:“戚娘子与她素来交好,不知能否随本宫前去好生相劝?”
望舒看了眼祖母,她招了招手,“去吧。”
出门之后,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车帷落下,望舒与晏希白并坐,头侧着枕在他肩膀上,好近、近到仿佛呼吸交缠,近到能听见彼此乱了套的心跳。
他原本清冷的声音像是忽然间裹了蜜糖,在望舒耳边缓缓诉说着这些天的思念。
他从鱼袋中拿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球,递给了望舒,他想要给这颗小球说一些溢美之词,最终却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望舒似乎从小便喜欢这种漂亮的物件。”
望舒内心似乎有个小人在疯狂叫嚣:你看,你看,他总是喜欢送我珍宝。
“从望舒及笄那年起,我便总是妄想着,要是能娶你为妻那该有多好。”
“小时候母后说,从遇见心爱的女子开始,便要想着给她攒聘礼,日后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娶她入门。”
“可我明明知道望舒有婚约在身,却总是不自知的,照着你的喜好,一点一点搜罗天下珍宝。后来我安慰自己道,既然不能当做聘礼了,就一点点送吧,总归是想要讨你欢喜的。”
望舒沉默地听着他细说这些,心脏好像就要跳出来了,手中流淌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大脑迷迷糊糊,除了他还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无力地投入晏希白怀中。
她想,戚望舒,你真的要完了。
窗外多么喧嚣啊,她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晏希白有些不解的问:“柔嘉这门亲事分明是她自己求来的,为何如今又不想要了呢?是人人都如此善变,还是她被娇宠惯了,反复无常?”
望舒道:“少年人一时欢愉,尚且还不知道能走多久,便匆匆想要与他人结终老。到头来却被现实当头一棒,遇到些许挫折便不想负责了。”
晏希白替她理了理垂到眼前的碎,“我会负责的。”
望舒有些任性的说,“可是殿下,我也有些害怕。我想要与你成亲,日日夜夜在一起,又惧怕皇室的礼仪纷争,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我盼着这聘娶的婚书能够定下,早点、早点,莫要再生事端。我却也盼着这迎亲之礼再拖久些,晚点、晚点,总感觉来不及。”
他柔声道:“听望舒的,你想要它早点便早点,晚些我就一直等。”
找到晏妙年时,她正在酒席上喝的酩酊大醉,周围有许多小郎君围绕着她,谈笑风生间又一杯酒下肚。
晏妙年分明在笑着,却少了平日里的洒脱和自然。
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看见望舒之后,便憨笑着要拉她入席,一杯酒满上,递到她身前,学着那些轻薄的郎君,笑道:“有女窈窕,君子好逑。”
“千言万语尽在一杯中,娘子,请饮酒。”
望舒看向正在一旁站着,被她视作无物的晏希白,脸越来越冷,好像下一秒便要怒。
望舒连忙揪着晏妙年的小脸蛋,在她耳边吼道:“公主殿下,醒酒没?”
她好像被吼傻了一般,摇晃着脑袋,“望舒,醒了……”
她看向四周,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像是彻底找不到了,皱着脸,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望舒,为什么他不来看我呜呜呜呜,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在场的人都看了过来,望舒连忙用衣袖挡住了她的脸,问道:“你说谁?”
“戚、兰、成。”
望舒想,情爱真苦啊。
她安慰道:“长兄在演武场摔断了腿,待他好后便能来寻你啦。”
她连忙扑向望舒,“怎么断了腿,他还好吗?”
“呜呜呜他就是不爱我,怎么可能会摔断腿,他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望舒受不了她一身酒气,招呼侍女过来,“你家公主喝多了,送她回房间歇息。”
随后无奈地看向晏希白,“她这副模样,说些什么恐怕自己都不清楚。且等她醒酒再说吧。”
第34章庄生梦蝶
晏妙年身为诗会的主人,已经被当作酒鬼拉走。
有些认识望舒的小郎君起哄道:“戚娘子,你这可不算厚道。这酒才刚喝一半,诗也未赋几,怎么就带着公主殿下匆匆离席呢?”
望舒笑道:“若是诸位不够尽兴,酒水管够,歌舞不停。”
说罢望舒便想离开,谁知有个轻浮的浪荡子,拽住了望舒衣袖,一脸陶醉,“戚娘子用的什么香,好生沁人心脾。”
望舒直皱眉头,冷冷地扯开衣袖,面露不豫之色,“寻常香。”
那人约摸又是个酒品不好的,东倒西歪走了过来,带着一身酒气,生生拦住望舒去路,撒泼道:“我晓得了,是娘子国色天香,我还从未曾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不若留下陪我们喝上几杯?”
望舒见众人皆看了过来,讪笑着推辞道,“您醉了,望舒不胜酒力,恕不奉陪。”
晏希白走了过来,将望舒挡在身后,直面酒徒。
那人神色迷离,痴痴地看着晏希白,“你可是公主养的小面,竟比平康坊那个头牌还要美上几分,来,给小爷香……”